因为灰尘实在是太多,邢以南就站在外头看了看房间。
土墙上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现在有些掉土黄色的尘泥,到时候得糊墙。
而且农村这种房子,如果不铺点东西搁在墙上,一旦下雨,墙面就会很潮湿,糊报纸是为了把多余的水分给蒸发掉。
七零年的房子,屋子里大多都是把墙面完完全全糊住的,不是为了漂亮,显得自己有文化。
单纯是因为这样卫生干净些。
土坯房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冬暖夏凉还是不错的。
建房子的土也不用花钱去买,农村哪里都有,只需要些屋顶的瓦片和房梁的木头就行。
邢以南探出头往屋顶上看,因为太黑所以看不真切房梁的好坏。
但是用脑袋猜也能知道,房梁肯定日久天长被虫子给蛀了。
“我们不进去吗?”安愿捂着鼻子,好奇的凑上前问。
男人按住她的脑袋,不假思索的说:“房梁可能被虫子蛀了,现在进去不安全。”
他可以进去,但是领着安愿,他不敢冒险。
安愿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么说我暂时还住不了吗?”她惋惜的说。
这样她使用物资和进出空间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邢以南好笑的看她,兴致勃勃的道:“这么迫不及待?放心吧,我会尽快把这里收拾好。”
“不着急,我也想一起。”安愿睁着大眼睛,再认真不过的样子。
男人看的一脸宠溺,应声道:“好,你当小监工。”
废话,让她一个小姑娘干脏活累活,让他怎么办?
这分明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安愿不吃这套,扬唇一笑:“不要,我也要动手的。”
“你伸着手让我往东往西也算动手了。”
他侧过脸,轻笑出声。
安愿眼睛闪烁,娇嫃的问:“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废物。”
在她说“漂亮的”时候,邢以南唇角含笑,但是她说自己是废物。
男人眉毛拧起,面色严肃:“不许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废物。”
“你会割麦子,会做饼干,会扎和别人不一样的头发,你还会逗我。”
他声音顿住,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最好的,和别人不一样。”
她笑,什么时候调戏他还成了优点?
“邢以南,你想不想抱我?”她主动说。
男人心猿意马,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点头。
那娇羞的小样子,比刚入门的小媳妇还要腼腆些。
一刹那,安愿主动扑进他的怀里,结结实实的来了温暖的拥抱。
现在天气微寒,但是邢以南的身体温热,像是个庞大的烤火炉,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热量。
“咳咳。”男人面色通红,忍不住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安愿以为他不想抱抱,下意识的往后退,两个人中间刚有十厘米的距离,她又被邢以南拽回去紧紧拥在怀里。
“还要。”还要抱。
男人言简意赅的说,声音沙哑。
他享受的微弓身子,头埋进女孩的颈窝处,呼吸时冒出的热气都会惊起她的一阵寒颤。
他挺直的鼻梁压在安愿的肩胛骨处,神色满足的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呼吸中都带着怀里人儿的馨香。
两个人有默契的沉默不语。
这里地方相对于偏僻,又是中午丰收村在家里生火做饭的时间,土路上没有一丝人经过的痕迹。
邢以南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只属于她的温柔,他郑重其事的许诺:“生日快乐小安愿,以后每年都有我陪你。”
没有多余华丽的辞藻,只有一颗赤诚的真心被他双手送上。
邢以南看过她的下乡资料,知道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
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却这么孤单。
还好,以后的每天都有他的陪伴。
安愿眼睛冒出点点晶莹,那是感动于男人的心细。
她失神片刻,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原主的声音。
笑声轻快,像是一串清脆的银铃声,那是少女的象征。
“你要替我好好幸福,他很爱你。”
接着她看着一个长相和她一模一样的姑娘,慢慢向远处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邢以南等了良久,怀中的人都没有吭声。
他轻轻松开环抱住她的手臂,微眯了眯双眼:“嗯?”
安愿双眸微抬,也学着他的样子,板着圆脸:“嗯?”
男人并不细腻的大掌捏捏她挺秀的小鼻子。
“收到你的生日快乐啦,可真不容易。”女孩暗叹。
邢以南顾盼间笑道:“这不是为了给你准备这些吗。”
“我给你收拾出来你再住,都怪我没有提前想好。”
男人声音暗含懊恼。
他从身上的挎包里又拿出两样东西出来,递给安愿。
“给。”这是他准备很久的。
安愿略微迟疑,半带轻笑的说:“你这是按照赵芳芳的审美给我选的吗?”
这两样东西恰好赵芳芳都有。
男人的掌心,赫然是一盒带着花朵的雪花膏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花蝴蝶夹子。
“什么?”
男人微微一愣,没太明白意思。
安愿把那两样东西拿在手里,笑着说:“没事,我很喜欢。”
她不用猜就知道邢以南根本就没有观察过赵芳芳,这两样东西在七零年可是女人们最心驰神往的保养品和头饰。
他腼腆的低头,还好送对了。
他当初知道了安愿快要生日的时候,第一时间问了田秀荣,城里的女孩都喜欢什么。
田秀荣一脸揶揄的说:“稀罕你。”
男人眉毛微皱,嘴角却是收不住的笑意,“妈。”
“你要说我们村里的女同志肯定是吃点好东西就高兴了,人家外头的女同志什么没见过,也就喜欢姑娘家喜欢的那些吧。”
老母亲有凭有据的替儿子分析。
邢以南眼前一亮,兴奋的问:“所以姑娘家喜欢什么?”
“头花,夹子,雪花膏,洗头膏什么的吧。”
邢以南特地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供销社一趟。
供销社的日用品卖的很杂,不光有他妈说的这些,还有女士凉鞋,头巾什么的。
但是颜色和款式都是些常人无法接受的“土味”,他都知道如果送出去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头花是七零年女性里非常流行的发饰,戴着个亮眼的头花,远看一眼就能发现你。
颜色不是像火一样的大红色,就是玫红色的。
这些他看一眼就知道安愿不会喜欢。
直到他瞅见了在柜台里摆着的蝴蝶夹子,就那么一个孤单的放在那。
工艺比不上现在的精致夺目,但是在邢以南的眼里已经漂亮的很。
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让女人家买来打扮自己装饰品实属不易,就不会在乎它是否真的实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