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向心虚的眨眨眼睛,不自在的问:“你啥意思?”
不会又要他来出这个钱吧。
赵芳芳迟疑的表情,无辜的说:“你是我对象,我也没有钱。”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就指望徐志向了。
男人怎么可能会愿意,他心烦意乱的挠头,然后说:“你怎么一天到晚的*事这么多!”
赵芳芳震惊的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男人跟自己说的是这样的话。
王招娣不耐烦的偏头去看他们,手里把玩着发夹。
高红梅和郝成功还有刘国凯都自觉的进屋,就当没有看见他们。
“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可就走了。”王招娣张大鼻孔,上扬的肿眼泡很是嚣张。
“你别!”
赵芳芳使劲的拽拽徐志向的衣服,示意他快点拿钱。
本来也不是多贵,只是三毛钱,这个男人都不愿意给自己花吗?
徐志向频繁的眨眼睛,然后不情不愿的掏口袋,像是施舍乞丐一样。
东凑凑,西凑凑,他甩出来一毛钱。
“我就这么多,再多就没有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了。
赵芳芳很纠结,拿着那一毛钱,又自己掏出来两毛一起递给王招娣。
趾高气昂的仰着头,“给你。”
王招娣也不在乎,高高兴兴的接过来自己乐的跟什么似的。
“你的破夹子,还给你还给你!都生锈了弄得多值钱似的。”
她把蝴蝶夹子扔给对面的女孩。
王招娣满不在乎的说,然后拿着这钱就要放进自己的小金库。
想到了什么,她转头说:“对了,让你男人没事别进我屋。”
弄得跟她和徐志向也有一腿似的,她可是要嫁给喜欢的人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赵芳芳觉得面上一阵羞愧,都挂不住颜色,强忍难受说:“你以后能不能在外人面前对我大方点?”
“大不了等没人的时候我再把钱还给你。”
至少别让别人瞧不起她。
徐志向还觉得自己是最对的,他漫不经心的分刘海:“你这个海鸥洗发膏还真好用,我头一天都没油了。”
他显然是没有把赵芳芳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在乎自己的中分头是不是规规矩矩的中分。
赵芳芳一声不吭,抱着自己的东西进屋,然后“砰”一下摔门。
“我#,赵芳芳你个傻*”
只听见王招娣在屋里这么愤怒的骂。
地里。
邢以南也和一群人把地里的活干了很多,别看金春是个女人,其实也很能干。
“大家累了这么一天了,今天提前回去吧。”
邢以南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还没有到下工的时候,但是因为地里的人本来就不多,规矩什么的就放在一边了。
活早晚都能干完,不差这一天。
男人们高兴的雀跃,异口同声:“好诶!”
这就是为什么邢以南的信服力比王全福高的原因,他有同理心,也知道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如果是村长,如果活干不完很肯定让他做到下工。
反正不会提前解散就对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干完活。
“好嘞好嘞!”他们都兴冲冲的收拾东西往家里跑。
王全福气的锤腿,大声的说:“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光荣!”
“你自己光荣去吧。”有道男声静悄悄的吐槽。
村长也只好责怪的看了一眼邢以南。
男人也在收拾农具,他把还回来的农具都码的整整齐齐。
因为条件不好,就连生产队分配的农具平常也是有人偷的。
只能每天都清点一下,才能以防万一到时候和队里对不上数。
“副队,谢谢你。”金春走在最后面,她已经满头大汗了,穿着个虽然破旧却干净的棉衣。
男人无动于衷,轻声说:“没事,好好干。”
他爸的职位让他有权利可以决定这些事情,大不了回去挨顿骂。
但是对于金春来说就是救她于水火,孩子和婆婆都有饭吃了。
家家户户的粮食只够温饱,她家的就是吃的上这顿,吃不上下顿。
儿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邢以南想到去村里大队委那里的路上,看到的那个头发稀疏,瘦的可怜的小男孩。
他叹气,看来回去要和父亲商量商量了。
“以南,你这么早就给他们解散了,你是有事情要忙?”村长精明的眨眼。
他本意是早点完工早点休息,至少他不用再每天顶着大冷天出来干活了。
但是没成想邢以南的决定阻止了他。
邢以南面无表情的瞟他一眼,淡淡的说:“没什么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不高,还不如明天再好好干。”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回家休息,等有精力了再来上工。
王全福撇嘴,自己收拾行李回家去。
不干就不干,他还懒得看着呢。
邢以南从地里出来后没有直接回邢家,而是去了老宅。
经过这两天,他没日没夜的整理和修复,老宅看上去已经焕然一新。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气这么寒冷,但是他砌上去的土却干的很快。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帮助他一样。
他用扫帚把地扫干净,墙也是报纸贴上防止潮湿和虫子。
炕上也是铺上了草席,只需要放床铺垫和被子就能拎包入住。
作为房子的主人,邢以南真是事无巨细的安排的很好。
就差帮安愿把衣服都洗了晒了。
他贴心的把院子的厨房门口和里屋的窗户下头给连了一根晾衣绳。
回头安愿就可以把衣服挂在上面,锅他直接从家里拿了一个很新的。
怪不得田秀荣最近总觉得,家里东边东西少了,西边东西没了。
想要找啥都找不到。
合着都被亲生儿子给顺走了,都给未来儿媳妇使去了。
邢以南拍拍手里的灰,差不多了。
明天他就让安愿开始收拾东西,可以单独出来住了!
傍晚,邢以南踩着月色回家,路上好几家的窗户都亮着昏黄的煤油灯。
还没有到院子门口呢,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在门口。
田秀荣手上拿着个晾衣架在甩,样子晦暗不明。
邢以南心里一咯噔,完了,他妈啥都发现了。
因为他中午和安愿吃饭,爸妈和邢飞飞都不在家里,他拿了家里的东西也没人发现。
把安愿送回去之后他也没回过家,现在好了一回去就是阴沉不定的田秀荣在等着他。
邢以南“咳咳”两声,然后心虚的说:“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这才几点啊,村里这时候刚吃饭呢,院子里的狗都在嗷嗷叫唤。
田秀荣冷笑一声,然后扯扯嘴角:“家里,怎么回事。”
她是平静的语气,这说明她发现了家里一团糟。
邢以南着急忙慌的找东西,无可避免的就把屋里弄乱了。
邢以南漆黑的眸子看看邢飞飞,刚想哄骗这个臭小子。
没成想,小飞飞傲娇的抱着手臂,嘴撅着:“别跟我说话!”
看样子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一样。
怪可爱的呢,虽然邢以南还是觉得他烦。
田秀荣满意的低头看看小儿子,不错不错,知道不上当了,看来下回不拿鸭蛋有希望!
“我和安愿去老宅做饭,没有厨具,所以。”邢以南言简意赅的解释。
但是这并不是个完美的借口,因为田秀荣在意的是:“我说我厨房的面条和馒头,还有我藏起来的桃酥去哪里了?”
她不甘心的又问,厨具不厨具的无所谓,但是他俩也不能把一捆面条八个馒头都吃了吧。
那个馒头是她早上刚蒸好的,打算给邢震捎饭用的,还有她最爱的桃酥。
“妈!你背着我偷吃桃酥?!!”邢飞飞一脸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妈妈会吃独食,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才是个九岁的小孩,他怎么就不能分一块呢。
田秀荣紧急的捂住了嘴,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是,一共就一块。”
看着小儿子飞飞那单纯无辜的小眼神,她不得已的撒谎。
“我是想给你留的,但是这不是被你哥拿走了嘛。”
田女士很不仁义的把邢以南给供出来了,要知道飞飞的年纪虽然小,但是却难缠的厉害,平常他们都要偷偷躲着他吃好的。
飞飞很呆,真的去找邢以南。
“哥,我的桃酥。”他把自己白嫩的手心展开向上,问邢以南索要自己的东西。
桃酥不在他这里,邢以南上哪里变出来啊。
俊朗的男人面色尴尬飘过,然后温声细语的说:“飞飞,你听话哥哥再给你买。”
“呜呜呜……”飞飞直接崩溃了,他的桃酥啊。
在七零年,很多东西都稀缺,所以小孩子吃甜食的机会就尤其的宝贵。
一年只能吃几回,而且都是大日子上才可以吃到,田秀荣丢的桃酥就是参加人家隔壁村婚礼人家给的。
平常邢飞飞都是吃不上这样的好东西的,所以他在学校里才回去偷同学的桃酥。
至于他为啥偷男同学小缸的红秋裤,咱们不得而知。
可能……是因为这样够帅吧。
邢以南束手无策的站着,他醇厚的声音清润:“我没吃,还在爷爷家我给你拿去。”
的确,他虽然一齐收拾到了背篓里,到了老宅却没有吃。
安愿没吃他也不能自己吃独食,所以就直接放在那里了。
“你给爷爷吃了?爷爷不是……”邢飞飞嘴巴张得就像是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的大小。
因为年纪小,所以他的理解能力也差,想象不到邢以南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去已经过世的爷爷家。
田秀荣没有拦住小孩不栓门的嘴。
“爷爷死了你还分给他吃,哥你真孝顺。”
飞飞的眼睛亮亮的,一本正经的把这句话说完整。
邢以南头疼的捂脸,有这么一个“傻弟弟”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多了很多欢乐吧,飞飞也是“真孝顺”。
脑洞这么大。
田秀荣用手拧了下飞飞的胳膊,疼的小孩龇牙咧嘴。
“以后不许再乱说话了,让你爸爸听见看怎么收拾你。”她严肃的教训孩子。
飞飞眨眼,也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了。
他哥不就是很孝顺吗?都请死去的爷爷吃桃酥。
桃酥在他眼里是最最好吃的东西了,甜甜的还掉渣,脆脆的带着香味。
用神秘的油纸包裹住,上面系着根麻绳,解开以后就能闻到香味,每回吃到后面就连渣渣他都会捡起来塞嘴里。
田秀荣也喜欢吃这个味儿,一但邢震有时间了就会去给她买着吃。
还要偷偷摸摸的吃,留下一小块打发飞飞就够用了。
邢以南难为情的解释说:“我是和安愿在爷爷家,桃酥我们没有吃,明天我给你拿回来。”
现在这么晚了,再过去就不值当的,而且他们现在也不吃。
飞飞高兴的拍手,乐呵呵的也不生气:“好诶好诶!”
只要能吃就行,早晚都是他的。
邢以南松了一口气,这个小祖宗啊,可算是安抚好了。
只有田秀荣一脸菜色,哭丧着脸。
她的桃酥,明明是她的桃酥,怎么就成了邢飞飞的。
老邢这段时间队里都有任务,没有时间去给她买,看来她就只能郁郁寡欢的坚持下去了。
邢以南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田秀荣四十多岁了却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
看着更年轻,并且因为心态好,总有“老小孩”的既视感,这都是邢震给惯出来的。
原来宠妻这件事,邢家从血液里就有这个基因。
真不知道飞飞长大了能不能宠那个“鸭蛋姑娘”。
男人从小就懂事,他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露出一个笑脸。
“妈,你别伤心了,我改天给你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妈现在在想什么。
还不是可怜那几块桃酥嘛,真是两个吃货母子。
这下好了,田秀荣也扬起温婉的笑。
“好大儿,你比你爸强多了。”
她抬高贬低道。
邢震拿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回来,正正好好听见了老婆的话。
邢震的脸色一变,严肃冷酷的睨视老婆。
田秀荣缩缩脖子,疯狂找补说:“但是还是你爸帅,他什么都比你强。”
邢以南感觉很奇怪,他妈这是怎么了?
一回头就明白了,他爹站在那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