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兔子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病床上的人,因为疼痛而脸色发白,又因为被人扰了清净,眼睛里带着几丝不耐烦。
明明该是瞪人的样子,可因为精神不足,反倒成了轻飘飘的一瞥。
怎么说呢,就像娇嗔的女孩子,惹得夏哲多看了两眼。
当然,夏哲对男孩子半点其他想法也没有,之所以对小白兔格外在意,不过是因为他和那位“弟弟”的关系不一般,让他有些好奇。
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见多了两个男生搞在一起的。
可确实没见过亲兄弟做那档子事的,而且状况还那么的激烈。
因此,作为一个在上学时期就因为思维逻辑跳跃而被老师们躲着走的学生,夏哲当然想把这两人的关系探究清楚。
尤其想知道,那一位的“弟弟”得多壮观,才能造成那天的“惨况”。
见自己一直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夏哲做好了交班前的最后一个检查就出门了。
结果一出病房就撞上了师兄。
“师兄,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记着师兄今天上白班,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来。
“吃早餐。”
没有感情的腔调,却说出了夏哲此时最期望听到的话,管他几点上班,能给他带好吃的就是好师兄!
林霖的伤好得很慢,不是因为用的药不好,而是因为某人总是安分不了多久,就“色心”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撩拨起来。
虽然看得出来某人已经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不要再让林霖受伤。
到这种不靠理智,纯靠原始冲动的“行为”,自然难以避免地会伤到林霖。
所以原本的三天住院硬是拖到了五天,每天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总是皱着眉头进来,又皱着眉头出去。
似乎想不明白,林霖是怎么做到,每天躺在床上,还能伤到自己的。
终于熬到了医生说可以出院的这天,也许是庄女士终于觉得自己该在这时候尽一下母亲的责任,所以在林霖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出现了。
“你在和人打架么?”
从语气到微微皱起的眉头,都在表达庄女士对自己儿子因为肩颈撕裂而住院这事的不满。
“是。”
和惧怕林潇一样,林霖也害怕着自己的母亲,一个从来没有夸过他的人。
“你可真是令人感到骄傲。”
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几乎都要刻在脸上,让林潇的头被这一句话压得几乎贴在了胸腔上。
林霖一直以为全天下的母亲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心里对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半分不满,甚至每一次自己做得不好,都惶恐不安,认为自己又让母亲丢脸了。
直到他碰见了林潇的母亲,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笑起来会弯成两道月牙,还会亲切地称呼他“我们霖霖”。
那是第一次,林霖起了要是她能当自己妈妈就好了的念头。
虽然很快就被心里的罪恶感压了下去,可是再一次见到的时候,便会像反击的弹簧一样,蹿得更厉害。
“阿姨。”
熟悉的声音将林霖拉回了现实,看见了还穿着校服的林潇,一看就是从学校直接赶过来了。
“小盟,你不是应该在上课么?”
“哥哥不是出院么,一个人处理不来,我就和老师请了半天假。”
说得诚恳、真诚,连林霖都差点信了,更别说是一直都对林潇很满意的庄女士。
从医院走到车上的距离,句句不离林潇,不是夸成绩,就是夸他照顾哥哥。
到了车旁,林霖以为庄女士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结果庄女士叮嘱司机好好开车,就上了不知道停在医院门口多久的轿车,扬长而去。
林霖算了下,庄女士和他说的话,不超过2句,又一次刷新了记录。
心里蔓延出来的苦,苦得喉间泛酸,身子便像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动一下都疼。
“过来。”
林潇只说了两个字,林霖就顾不上身上的感觉了。
连林霖自己都厌恶起这可笑的条件反射,就像被驯养的狗,主人不过勾勾手指,就乖巧地跑过去,也许还会摇着尾巴,祈求主人的怜爱。
“躺着。”
躺着?
如果躺下去的话,那个位置,不就正好是……
为难地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在这种地方……
“唔!”
结果没犹豫多久,脑子上就挨了一巴掌,不重倒正好能把林霖脑子里的想法给拍散了。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嘴里抱怨着,干脆放弃了让林霖动的念头,直接把人往下带,动作说不上的温柔。
就像怕磕着哪儿似的,直到肩膀挨着林潇的大腿,林霖才反应过来林潇的意思。
“师父,慢点。”
“好嘞。”
抑制不住的喜悦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林霖一向都微弱的自控力在此时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嘴角就像挂了氢气球,不断地往上扬。
尽管是背对着自己,但是林潇也能瞥见林霖在笑,而且笑得灿烂,正好踩在了他心上。
他才惊觉,似乎比起让林霖痛苦,他更乐意看见林霖笑。
心里顿时又起了无限头绪和矛盾,带着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到家后,林潇一反常态,慌张地下了车就往家里走。
林霖刚扬起来的心,便又破碎了往下沉,比起先前,倒更凄凉了些。
对于林霖受伤住院这事,当天晚上就在各个班级群里传遍了。
尤其是27班,大伙还商量着找个时间去医院探望一下,结果打林霖电话没人接,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等早上来的时候,碰见了坐在教室里的林霖,大伙儿还愣了一下。
肖南反应最快,把书包一甩,人就窜到了林霖面前。
“你可算回来了。”
他这话剧社,真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补位的,结果第二天就负伤了,排练直接耽搁了这么些天。
班里的人挨个上来问候了一遍,一直到快打早读铃才散开。
林霖这才发现方宇不在位子上,而且以方宇的性子,他在医院这么些天,不可能不来看他。
戳了戳坐在前面的肖南,“方宇呢?”
“听人说,好像被他们教练关起来了,你几天没来,他就几天没来。”
想起那天碰见过的教练,也许是因为知道方宇在外面闹了事,所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管教一下。
直到那个教练只是面冷心热,林霖倒也不担心。
正把英语书拿出来,肖南就鬼鬼祟祟地转过头来,一只手遮着嘴,两只眼睛到处乱瞟。
“我听说,方宇可能进不了国家队了。”
“砰”的一下,像被炸弹击中了心脏,正想开口问这消息准么,英语老师就已经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强制被压下的疑惑,就像虫子一样挠着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