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林霖还愣了一下,这和他想象中冠军住的地方不太一样。
就是很普通的老式住宅楼,连电梯都没有,楼梯道里倒是有声控灯,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有的楼层亮,有的楼层不亮。
拿着陶教练给的门牌号,林霖走得很慢,大部分人家门上都贴了春联,把门牌号都遮住了。
走多了几层,林霖连现在是几楼都分不太清了。
好像再上一楼就是五楼了?
心里犯着嘀咕,听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自觉地就给人让道。
从下边那人穿了个套头衫,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他一样。
一身的打扮很街头风,尤其那破洞裤子,要在冬天穿,估计得冻坏两条腿。
这楼道很拥挤,林霖已经停在了最宽阔的转角平台上,但是当那人快要挨近自己的时候,林霖还是感觉到了压迫感。
极力地往后靠着,想多预留一些空间,但背后就是墙。
本来在这么挤的地方,有会面的话,就该是两个人都侧着才能不挨着过去。
可这人不知道是因为看不着路,还是怎么着,就这么直接下来了,硬是把林霖逼到了墙角,恨不得贴进墙里去。
那人也不打算侧身,还跟平常下楼一样,到了平台再慢悠悠转角。
但这地方站着人,不让着点,刚一转就晃着林霖了。
林霖本来就踮着脚往墙上靠,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带,身子立马就失了平衡。
伴随一声惊呼,用手撑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子。
那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人,从套头衫里微微抬头,看见了扒着墙要倒不倒的林霖。
“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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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空间里,林霖坐在陈旧的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
而靠着沙发的方宇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把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打理的脸上,冒出了一些小青茬,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去找了陶教练。”
“怎么找他去了。”
“肖南说,你可能进不了国家队了。”
“哦,对了!”
好像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方宇两三步走到林霖跟前,不由分说就开始扒林霖衣服。
“你干嘛?!”
这过于突然的举动把林霖吓了一大跳,几乎整个人都要从沙发上弹起来。
“我看你伤怎么样了?这几天一直没法儿出去,都没去看你。”
林霖松了一口气,赶紧扒拉着方宇的手,“没事,医生说注意些,一两个月就能好全了。”
这么一说,方宇就不敢再乱扯了,怕等下再弄到伤口。
这么一闹,几天没见的隔阂便立马抵消了,方宇也直接挨着林霖就坐下了。
“我不去了。”
这比刚才要被扒衣服还让林霖吃惊,“为什么?”
“我听了消息,总局那边定好了人,他们说是来看我,其实就是卖教练一个面子。”
几乎是从嗓子眼说出来的话,原本笼罩在方宇头上的光一下就灭了,整个人变得颓丧而灰暗。
一颗心立马被揪紧了,为方宇这么多年努力都付诸东流的可惜。
“怎么会呢,总局的人那么忙,既然愿意过来,说不定就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招的人,我认识,去年比赛的时候,我俩打了个平手,今年他确实游得比我好,招了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嘴上承认,可方宇心里明显不认。
“陶教练知道这事么?”
“他知道,他以为我不知道。”
想来也是,连方宇这一小孩都能打听到的消息,没可能陶教练打听不来。
怪不得陶教练是说方宇耍脾气,林霖对体育这一类的事不大懂,但是也知道,总局要挑的肯定是最好的苗子。
他看过方宇游,也知道一些比赛,方宇是有天赋的,而且身材底子也好,如果能练下去,以后说不定能有多大的成果。
“方宇。”
“恩?”
“你就让我看一场比赛?”
“什么?”
脑子里一直乱得跟一团粥似的方宇,刚才碰到林霖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清楚了些。
所以一下都没听明白林霖说什么。
“我们是朋友吧?”
“是啊。”
方宇不知道林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注意力全被吸引了,侧头看着林霖微微笑着,眼里带着光。
“下回的比赛,还能去看么?”
一朵烟花在方宇心里炸开来,嘴角都没反应过来就快咧到耳后了,“当然了,我哪场比赛你要来看都行啊。”
“那就总局来得那场。”
笑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又明白了林霖干嘛非得挑这场,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就被撬开了些。
“行,给你留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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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把人送到一楼,方宇还依依不舍地想接着把林霖送到外边道上,看着林霖打车走。
“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训练,不拿第一,我可不去看了。”
知道林霖是想让他打起精神,方宇扬起了一边嘴角,配上那不到2厘米的寸头,邪气得很。
“保证完成任务!”
调皮地敬了个军礼,林霖也跟着笑起来,边向外走着边挥手,身影一直隐进了黑夜中,方宇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伸着脖子瞧。
正要往上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从一旁的树丛里走出来,阴沉沉的。
正好路灯没打在那儿,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还有一双黑黝黝却又充斥敌意的眼睛。
“当贼么?站那儿不出声。”
方宇对这人可没好脸色,双手抱胸就靠着墙,知道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见自己被看见了,那人倒也不慌张,慢慢从黑影里走出来,利落干净的碎发在眼睛上方一些,没挡住那凌厉的目光。
“小屁孩不跟着哥哥回家,找我干嘛?”
“我哥来找你干嘛?”
“私事。”
“什么私事?”
“你不能知道的私事。”
一来一往,一问一答,问的人压着怒火,答的人心平气和,甚至带着点玩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