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涉身体一僵,立刻冷了冷脸。
“一会儿要出去嗨。”
“哦。”楚洮对他去哪儿嗨,嗨什么完全没兴趣。
他着急回家上课。
“衣服给你,洗干净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挂阳台上吹吹,有点消毒水的味儿。”
他准备把衣服交给江涉就走。
江涉顿了顿,身子一侧:“着什么急,进来。”
楚洮崩了下唇,把手里的袋子一推:“不了,回去还得补课。”
江涉蹙了蹙眉,这他妈刚见面就走了,那他发胶不是白抹了?
“衣服熨了吗?”
楚洮侧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他怎么可能当着他妈和他哥的面给江涉熨衣服,光是大晚上偷偷洗他就紧张死了。
江涉眉毛一挑,强忍着笑意:“我的衣服都是阿姨熨整齐了挂起来的,不熨怎么穿啊。”
楚洮努力保持着耐心:“那就麻烦你家阿姨了。”
“阿姨周末不来,但家里有挂烫机,你给我熨。”江涉让出一条道,等楚洮进来。
“江涉!”楚洮低声警告道。
他就知道江涉没那么好心。
让他过来,就是想好了折腾他。
如果是不忙的时候,楚洮也无所谓,帮他熨烫了也不会少块肉,可他还等着上九点的网课,如果到时间没回去,宋眠肯定要生气。
“快点,弄完就让你走。”
江涉突然用力,拽住楚洮的袖子,把他扯进了房内,然后麻利的带上了门。
楚洮被关门声震得耳朵里嗡嗡响。
他烦躁的抖开江涉的手,看了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的富裕。
“好,尽快。”
他这才抬眼看向江涉的住处。
不出所料,江涉住的房子很大,光是客厅的面积就要赶上他们家除卧室外的所有房间。
沙发,电视,音箱,地毯,茶几,应有尽有,但除此之外,却没什么生气。
沙发平平整整,连一丝被压过的褶皱都没有,电视和音箱也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还贴着出厂时的保护膜。
还有茶几,空空荡荡,别说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了,连把水果刀都不存在。
整个房间的墙壁上,没有贴挂任何东西,酒台,厨房灶台,也都干干净净,常年没有使用的痕迹。
虽然主人已经极尽用心的想把家里装修的和普通人家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人,越欲盖弥彰就越是可怜。
楚洮脱了鞋,小心翼翼的贴着门边摆放,生怕弄脏了江涉的地板。
“熨烫机呢?”
江涉的目光落在楚洮的脚踝上。
圆润的骨节很突出,跟腱也纤细柔韧,楚洮一迈步,紧绷,跟腱紧绷,显出明显的修长轮廓。
江涉咽了咽口水,漫不经心道:“卫生间。”
楚洮跟着江涉往卫生间走,卫生间是磨砂玻璃的,干湿分离,当然空间也很大。
他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只有一个牙缸的洗手台。
“你爸妈不过来住?”
哪怕是偶尔的陪读呢?
江涉淡淡道:“和爸妈住好玩吗?”
楚洮被他问的一顿。
全家人住在一起,有时候很烦。
他和楚星宁从小打打闹闹,时而闹脾气,谁也不理谁。
他妈管他也很严,成天大着嗓门喊来喊去,有时候仿佛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爸在外应酬,经常喝的醉醺醺回来,然后父母还会吵架,摔东西,闹得鸡飞狗跳。
但......他吃的每顿饭都是宋眠亲手做的,他的每件衣服,也是宋眠洗的。
小时候父母会陪着他们打羽毛球,滑旱冰,一玩就是一下午。
他熟悉家里人的所有习惯,知道他们的喜好,过年过节的时候,彼此会准备惊喜,那时候心里是暖的。
他也说不清好不好玩,事情都是两面的。
“不太好玩,自己一个人清净。”楚洮违心道。
江涉一笑:“那个就是,我看阿姨用过。”
他飞速结束了话题。
楚洮只好把放在角落里的挂烫机取出来,放到墙边插上电,把江涉的校服挂好,伸手去试探温度。
江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手上。
虽然现在天气越来越暖,青草都已经慢慢长出来了,但清晨的温度并不高。
楚洮骑车,又顶着风飞奔过来,手背被冻得发红,皮肤又隐隐有了细细的裂纹。
江涉忍不住吐槽道:“你手上皮肤比我家阿姨都糙。”
楚洮翻了个白眼:“你说话可真动听,能不能闭嘴。”
他平时不太在意这些,洗完脸擦乳液也只擦脸上的皮肤,手背根本顾不上。
但他现在年轻,恢复快,等天气转暖,空气潮湿起来,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江涉居然闭嘴了。
他转身去卫生间拿了瓶精华液。
江涉走过来,抓住了楚洮的手。
楚洮吓了一跳,想把手缩回来:“你干嘛?”
江涉手指用力,紧紧捏着楚洮的掌心,硬是被让他顺利逃走。
他把那瓶写满了英文字母的精华液挤在楚洮手背上。
“擦脸的,凑合抹吧。”
楚洮咽了咽口水,睫毛飞快的抖动了一下。
江涉说完“凑合抹吧”,却并没有放开他。
反而就着拉他的姿势,用指腹将精华液在楚洮手背晕开,慢慢按揉帮助皮肤吸收。
楚洮别扭极了。
“我还得烫衣服呢。”
手里的喷头已经喷出了温热的水蒸气,白花花的雾气漫入空气中,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味道。
“你烫吧,不耽误。”
江涉将他两个手背都抹上精华液,看着带着裂痕的皮肤渐渐变得潮湿细腻,满意的揉了一把。
楚洮猛然回神,飞快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咬着腮肉,柔软的皮肤将痛感传递的异常清晰,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垂着眸,认真扯着江涉的衣服,把喷散的蒸汽贴在衣服上。
效果很明显,仅有的那些褶皱都被挂烫机熨平了。
没过五分钟,楚洮关掉了机器,将衣服递给他:“行了,我走了。”
“再呆会儿。”江涉紧跟着道。
“什么?”楚洮抬眸。
江涉比他要高一些,又站在靠阳台的那一边,遮住了不少阳光,他差不多完完全全的笼在了江涉的阴影里。
“陪我待会儿。”江涉突然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开玩笑的样子。
他平时总是揶揄的,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副以折腾人为乐的态度。
乍一严肃,楚洮有点不适应。
江涉其实真的很好看,五官轮廓还有眉眼间带着的轻慢的痞气,都很吸引人。
所以他虽然做事狂妄不羁,人看起来也翻脸无情,但还是有不少omega想被他标记。
楚洮喉咙发紧:“我真有事,没江少爷那么闲。”
江涉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抬起头,目光明亮坚定:“不长,半个小时。”
楚洮心道,多五分钟我都呆不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江涉失望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答:“行吧。”
他现在没精力思考宋眠会不会暴躁,他只是觉得,江涉家里,真的有点冷清。
江涉勾唇:“去我房间看看。”
楚洮很无语。
他到了一个不太熟的新同学的家,这位同学还是人人忌惮的全校大佬。
现在他被邀请参观这个男人的房间,毕竟除了卧室恐怕其他房间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涉推开门,楚洮看到了胡乱卷在一起的灰色的被子,还有歪歪斜斜,搭在床边的枕头。
床头柜......床头柜的闹铃旁边,放的是个飞机男杯。
是仿造omega的那个做的,还挺像。
你大爷的!
楚洮快速移开目光,冷着脸,转身想往外走。
江涉嗤笑一声,伸长胳膊拦住他。
“哎,正常生理需求好不好,别告诉我你没有过。”江涉无奈道。
楚洮面红耳赤,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大白天就摆在明面上,你刚用过吗?”
他当然也有需求,毕竟这个年纪了,不管是alpha和omega都处在精力最旺盛的阶段。
omega会有所谓的发情期,但现在已经可以吃药控制住了。
alpha也会有响应的躁动期,不过这个没必要控制,只要不逮着omega的信息素猛吸,理智还是能战胜需求的。
江涉眨眨眼:“我没想到让你进来啊。”
楚洮急需迅速降温。
他深吸一口气,拍掉江涉的胳膊:“起来。”
江涉半哄半拦:“行了,谁让你眼睛这么会找重点,又不是让你看那个的。”
楚洮:“......”
还他妈怪他?
那玩意那么明显,眼睛不瞎都能看见。
他现在万分后悔答应江涉多留一会儿。
他放弃了谆谆教诲他的化学老师,放弃了共同奋战的同学们,就为来看江涉排解生理需求的道具?
江涉“啧”了一声:“别的alpha看见都能会心一笑,你怎么比omega还敏感。”
楚洮一僵,有些仓皇的移开了目光。
但江涉没有察觉道,反而替他解释:“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好学生,满脑子只有学习对吧。”
他走过去,扯开另一半窗帘,露出宽阔的阳台。
“是让你看这个的。”
江涉的阳台上,居然摆着一个移动ktv。
楚洮在商场里见过,唱一个小时十块,隔音效果很好,有不少年轻人喜欢唱。
移动ktv旁边还摆着吉他,一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口琴,各种高端耳机挂在墙上,都是楚洮叫不出牌子的。
“想玩吗?”江涉打开阳台大门。
楚洮暂时忽略了那个床头柜上的玩意,低声道:“没玩过。”
他挺喜欢唱歌的,以前也跟同学去过ktv,但自从上了高中就没有过了。
学习太忙,假期时间也很短。
“你喜欢什么歌?”江涉问。
“化身孤岛的鲸。”楚洮答。
江涉一愣,勾唇一笑:“里面有,你可以试试。”
楚洮抬眸看了他几秒,没有推辞,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只容得下一张椅子,合上门,是完完全全隐私的空间。
只是玻璃是透明的,外面可以看得见。
楚洮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下位置,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搜索歌曲。
他拿起挂在一边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然后想回头关门。
江涉却跟着挤了进来。
这么紧凑的空间,容不下再多一个人,江涉的胸膛几乎贴在了楚洮的后背。
楚洮猛地站了起来:“你干嘛。”
江涉神态如常,目光专注的盯着屏幕:“快点,要到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进来听歌的,眼睛也并未落在楚洮身上,手指还跟随节奏轻轻打拍。
楚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推出去。
但话筒在他手里,伴奏响着,他有种被催促的错觉。
楚洮只好回头,先顾那边。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楚洮唱歌和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他唱歌的声音很软,很柔,小心翼翼的,仿佛稍有不慎,就会碰碎无形的水晶球。
这是他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他本来也并不太会唱歌的。
他声音很紧,江涉一站在后面,他声音就更紧。
江涉离得太近,以至于楚洮可以无比清晰的闻到他喷的抑制剂的味道。
这次是草本醇香,青涩的像刚被碾碎的枝叶。
他也不懂江涉为什么总换抑制剂,他自从分化后,就只用针松味道的。
“伴奏声音太大了。”
江涉说着,双臂突然从楚洮腰侧伸过去,手指搭在控制键上,轻点了几下,将伴奏的声音调低。
他手掌很大,手指修长,点在键盘上的动作也很熟练。
楚洮突然有种江涉可以用一双手控住他的腰的错觉。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江涉一贴过来,他几乎等同于被江涉抱住了。
江涉的下巴若有若无的抵在他的肩头,呼吸的频率顺着起伏的胸膛传递到楚洮后背。
而抑制剂掩盖不住的,丁点儿信息素的味道,也无可避免的被楚洮吸走。
他又开始浑身燥热,胸口酥酥麻麻。
但同时,他自己的信息素却开始反抗,让他恨不得跟江涉打一架,把江涉死死压在身下。
这是他身为alpha无法控制的天性。
操。
楚洮唱不下去了。
江涉呼吸浅浅,在楚洮跟不上节奏的时候,顺势接了下去。
“只是遗憾你终究,无法躺在我胸口......怎么不唱了?”
江涉唱歌出奇的好听,又低沉又有磁性,而且比他平时的样子温柔多了。
他音调很准,至少楚洮听不出来哪里跑调。
这样的声音如果是在ktv包厢里,楚洮一定有耐心认真听听。
但现在。
他忍无可忍的拧了个身,无法直视江涉宽阔的胸膛,骂道:“你大爷的能把衣服穿上吗!”
江涉声音一停,和楚洮面对面看着。
“都是alpha,有什么关系。”
楚洮深吸一口气:“你抑制剂喷的太少,我现在只想跟你打架!”
其实不只是打架,他被两种渴望折磨的快疯了。
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对这么傻逼的情况。
江涉皱了皱鼻子:“真的?那你信息素是什么味儿,我没闻到。”
他居然凑过来,想在楚洮的脖子上闻味道。
楚洮的信息素本来就淡,他喷的抑制剂都浓,所以哪怕离得特别近,也不易察觉到。
楚洮往后一躲,抬起膝盖,在江涉关键部位挑衅似的比了比:“躲开!”
他毕竟是练过的,黑带四段呢。
江涉不敢小觑,他一低头,看见楚洮曲起的膝盖。
“你他妈......”
江涉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点,给楚洮让出空隙。
楚洮毫不留情的出了ktv。
再待下去,他就要绷不住了。
“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被江涉压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三两下穿好了鞋,扯着书包,开门出去了。
这次江涉没拦。
他看得出来楚洮是真的生气了。
“哎,精华液送你了。”江涉喊。
楚洮毫不留情:“少来,我又不是苏景同。”
苏景同在他这里相当于一个指代名次。
指代之前跟江涉有过不清不楚关系的,并想从江涉身上获取什么好处的omega们。
他并不是真对苏景同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苏景同气质鲜明的代表了一类人。
江涉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这我自己用的,从来没给过别人!”
楚洮已经摔门走了。
江涉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转回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飞机男杯,咬了咬牙。
他眼前隐隐出现了楚洮纤细紧致的腰。
让人渴望强烈。
他居然对一个alpha,有了那种想法。
而出了门的楚洮,将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趁着没人注意,他在自己大腿根狠狠的掐了一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他的心灵腺体居然对江涉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