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没有晚自习,学校六点放学。
日光刚刚下坠,天空还是一片温柔的晴蓝,空气里混着越来越多的青草香味儿,稍稍敞开衣服也不会觉得太冷。
楚洮还在装书包,楚星宁却主动跑过来找他。
班里响起不小的骚动。
“靠靠靠是楚星宁!”
“妈的看看老子发型靓不靓?”
“我卡地亚呢?我浪琴呢?逼要装起来!”
“楚星宁加个微信行不行!你就说行不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有班长在班里福利就是好!”
楚洮不愿意让楚星宁来找自己,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他赶紧把楚星宁扯出了教室,将教室门关死,堵住班里打了鸡血似的尖叫。
“怎么不等我去找你,alpha班这边多乱啊。”
楚星宁舔了舔下唇,眼神发飘,清清嗓子道:“我今天晚点回去,帮我打个掩护。”
楚洮挑了挑眉,叹了口气:“你去哪儿?”
楚星宁凝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朋友太麻烦了,非要我陪他吃饭,我就去一个小时。”
楚洮有些担忧,他觉得楚星宁对那个小男朋友越来越上心了。
以前谁能哄楚星宁陪着吃饭,都像中了头彩似的。
“......妈担心你被人缠住,你一个人出校没事吗?”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止校内的alpha心仪楚星宁,校外的社会人士想占便宜的也不少。
楚星宁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楚洮绝大部分时间跟他一起,做个伴。
要是不注意被哪个孙子给标记了,楚洮杀人的心都有。
楚星宁笑笑:“你也把我想的太弱了,我也是练过跆拳道的好吗。”
楚洮没跟他争辩alpha和omega力量的问题,顿了半晌,缓缓道:“你那位小朋友家里也不担心?”
初中生应该是没有晚自习的吧,家长都会在固定时间来接,而且管的也比较严。
楚星宁随意道:“哦他没事,上次我被人拦就是他帮我解的围,他家有亲戚是公安局的。”
楚洮现在听到公安局有点脑仁疼,他点点头:“行吧,那你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咱们在学校不是没有眼线,唐阿姨的消息可灵了。”
楚星宁:“我会注意的。”
眼看着楚星宁跑下楼,楚洮准备独自在教室上一个小时自习。
他总算知道楚星宁为什么在家吃饭越来越少,看来被小朋友喂了个半饱。
刚回去,他发现江涉的书包已经收好了。
楚洮一愣。
江涉虽然学习不行吧,但放学也不是最积极的那个。
除了动手,楚洮没见他雷厉风行过。
“回家?”
江涉直接拽住他的手腕:“跟我一起。”
楚洮的校服外套差点被他扯掉,领子已经搭在了肩头边缘。
“你干什么?”楚洮把衣服拽了拽,抬眸问江涉。
“我爸给我找了个老师,硬逼着我补课,特别烦,你去帮帮我。”江涉皱着眉,一脸烦躁的样子。
楚洮目光微颤,略有狐疑:“补课我怎么帮你?”
江涉扯了扯唇角:“简单啊,作业帮我写,问题帮我答,替我混过两个小时。”
楚洮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头整理着笔袋:“我不去,你自己的课自己上。”
“啧。”江涉大大咧咧的搂住他的肩膀,故意把头挨近楚洮,“凭咱俩这关系,你不帮我合适吗?”
楚洮不用转头,就能闻到江涉在抑制剂遮盖下的浅淡的信息素味道。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就按现在江涉成天跟他勾肩搭背的趋势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对江涉产生需求。
楚洮甩开他的手,躲到一边,淡淡道:“我跟你什么关系?”
江涉被他甩开手还有点不悦,一听他这么问,随即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漆黑的眼仁里带着戏谑的情态:“那我大声说了?当着全班的面说了?”
楚洮下意识想去堵江涉的嘴:“你......”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和江涉根本没关系,他有什么可怕的。
楚洮不尴不尬的把手缩了回来,喉结紧绷。
江涉乐出了声:“怎么回事啊班长,我觉得咱俩的哥们儿关系说出去还行吧?”
“行啊,好哥们儿。”楚洮没好气道。
他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架不住江涉那张堵不住的浪荡的嘴,他要是不帮这个忙,他怕江涉当场给他编一段黄文。
徐园一边抻着懒腰一边往前面走,看江涉背着书包扯着楚洮走了,他纳闷的问方盛:“阿涉有事?”
方盛对每日狗粮已经免疫,闻言麻木道:“对,阿涉晚上要补课。”
徐园愣了愣,神神叨叨道:“卧槽,一定是老子伸懒腰的姿势不对,我刚才耳朵瞎了,你再说一遍。”
方盛抖抖腿,嘚嘚瑟瑟:“你涉哥最近发愁,到底是考清华好还是考北大好。”
徐园了然,拍了拍胸口,总算松了口气:“那我知道了,阿涉补的是精神学科吧,妄想症得治,刻不容缓。”
方盛抬手在脖子上一划:“你完了,涉哥金榜题名之日,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徐园:“操,老子要长命百岁了。”
楚洮跟着江涉进小区,踩着星星点点的桃花瓣,嗅着潮湿灌木的清香,在天色未暗的时候,上楼,进电梯。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补的什么课,你爸妈还管你学习?”
江涉倪他一眼:“巧了,他们真管。”
江涉把楚洮带进屋,从冰箱里翻出两包豆沙面包,扔给楚洮一包:“先垫垫,老师一会儿就来。”
楚洮抱住面包,上面还带着一丝凉气。
现在出去吃饭也不可能,他也不挑食,就和江涉坐在沙发上,凉面包就着白开水吃完了晚饭。
楚洮还好心劝他:“你要是真想好好学,光补课没有用,学校的也得听,作业也要好好写。”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江涉显然没这个想法。
江涉吸了吸鼻子:“你什么怎么那么香啊?”
楚洮微怔:“什么?”
江涉忍不住,手指往楚洮背上搭:“好像是......抑制剂淡了?”
他似乎嗅到了一点楚洮信息素的味道。
和泉水里浸泡过的桃花瓣差不多,涩涩的,但又透着一股清冽的芬芳。
可江涉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想摸摸楚洮。
明明alpha信息素是相斥的,没有抑制剂的阻隔,他不把楚洮推开就不错了。
楚洮回过神来,赶紧从兜里掏出抑制剂,给自己脖子耳根处喷了好几下。
江涉喉结一滚,信息素的味道是闻不到了,但他想动手的欲望似乎越来越强。
好在门铃响了一声,楚洮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距离拉开,江涉的欲望淡了点,他缓了缓神,身体的躁动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太久没撸过了,所以和楚洮并排坐着有点激动。
他作为主人,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中年人,穿着件普通的polo衫,带着圆框眼镜,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江涉同学吧,我是来上课的年老师。”
年立华笑呵呵的,对江涉挺客气。
当然这客气多少是看在江戚风的面子上。
楚洮却呆住了。
年立华就是杨柳给他推荐的老师,他们学校的化学学科带头人,给淮南一中培养出五个化学竞赛一等奖的牛人。
就是那个找他补课千难万难,没有熟人介绍根本钱都花不出去的最好的老师。
甚至没有之一。
楚洮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年老师。”
随后他深深的看了江涉一眼。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也不可能有巧合。
这个补课,就是江涉为他安排的。
江涉背抵着墙,脸上的表情很自然,让过年立华后,他伸手带上了门。
年立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是两个孩子,江厂长在电话里没交代。
他也不认识楚洮,但大概是江戚风朋友家的孩子。
“哎,你好你好,从今天开始,每周五晚上,我给你们上化学课,时间也不用长,高中这点化学知识,十节课差不多就完事了,所以江涉,你让你爸爸不用担心,基础差没关系,只要把我讲的都记住,就没问题。”
“行,麻烦您了。”江涉给年立华取了拖鞋,然后在楚洮面前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
年立华一边穿拖鞋一边问:“这位同学的成绩也跟你差不多?”
江涉颇有些得意道:“没,他年级前五十的。”
年立华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仔细打量着楚洮:“哦,那学习很好啊!但你们俩的基础不一样,上课进度可能......”
江涉想都没想,直接道:“按他的进度来,我没问题。”
楚洮抿了抿唇,低喃道:“江涉......”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江涉根本不是被家里逼着补课,他恐怕是逼着家里,给他找最好的化学老师,让这个老师给楚洮上课。
楚洮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从看到年立华的那一刻起,愈演愈烈。
他发现,原来真的有人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的呵护,体贴的照顾。
因为在乎,所以能不动声色的替他办好所有,然后再以帮忙为名,不让他有一点心理负担。
江涉也才十七岁啊。
楚洮桃花眼颤了颤,眼尾折出浅浅的痕迹,眼角的部位隐隐有些发酸。
他唇边还带着红豆沙甜丝丝的味道,那股香甜的气息溢散在口腔,又顺着每根神经蔓延到周身百骸。
面包,好甜啊。
江涉懒散的笑笑,倾身,凑近他耳根,呼吸轻飘飘的:“你这眼神,是准备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