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听了那声二师兄,心里是像过年一样喜庆,但又偏偏装作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对着叶辰良说道:“行了,还是谈正事吧。”
叶辰良碍着君安在场不好发作,“对于后天的进攻,不知道无名兄有何计策。”
“计策?”
无名悠哉的反问道,又看了看在叶辰良一旁坐着的君安,“不如先问问我的小师妹吧。”
无名笑着把问题抛给了君安,“我和她师出同门,我能想到的计策她必然也能想到。”
“我?”
君安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的,这个二师兄今日是在找死么,谁人不知君安在昆山老人处学艺时,天天游手好闲,众师兄每日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师傅平时的考核提问君安统统不用回答,说白了,君安就是去享受日子的,她娘亲也是因着她小时候太皮,怕她闯祸才一了百了的将她送上了山。“二师兄在这儿,小师妹怎么好意思抢你的风头呢。”
君安皮笑肉不笑得说道,对于这行军打仗之事君安还真是一无所知,她裴家虽说是制造兵器的,可没说卖饼的得天天吃饼吧。“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只能接受了。”
无名拍了拍自己那沾了些泥土的袍子,起身说道,“我军进攻,必定正面相应,可不妨同时派一队人马从那凤栖崖上行军而过,等到后日开战之时,从敌军后方包抄,杀他个措手不及。”
无名比划着杀的手势,叶辰良一皱眉。“不是说那凤栖崖凶险万分,不好过么?”
“可要是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出发呢,等到后日,时间很充裕。大可不必耗费太大精力。”
“你能想到这个点子,凭什么就觉得对方想不到呢?”
坐在一边安静听着的君安忽然开口,她说的没错,自己能想到的,怎么能保证别人就想不到呢。叶辰良看着无名,似乎也想问这个问题。“打仗本来就是场赌局。这次我们就赌陈国的军队输不起,不会再派兵包抄我们,而且探子这几的回报说,没有发现陈国有偷袭的势头,而是在不断的从外运粮草进营。”
三人沉默良久,最后君安轻声说:“难道陈国内乱?”
二人均赞同的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出兵之后怎会连粮草都没有备齐?而且传闻陈国朝廷之中,有不少人已生叛变之心,就等着我们打过去,拉陈王下台。”
期间叶辰良都皱着眉没有说话,无名也知道他的来历,自然没有多少,而是拉着君安以叙旧的由头出了营帐。“诶!干嘛拉我出来啊。”
“你笨呐,叶辰良是陈国的皇子,现在听到陈国内乱,人心不齐,这对他日后的路非常不利,现在就有人叛变,保不准以后谁会背后出阴招。”
君安这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跟着无名开始漫无目的的走在军营里。看着操练中的士兵,黄土飞扬。“他待你好吗?”
无名走在前头,双手背在身后,君安紧跟着,忽然听到无名问她,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自然很好。”
“哦?那你同他成亲之事,裴家可知道?”
“我的事自己做主,再说,我同他本就有婚约。”
君安不服气的说道,扯着自己的衣角,在无名面前,自己好像总是那个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师妹。“君安啊,你是真看不出来?我可不信。”
无名忽然顺势挨着一块大岩石坐了下来,这里很僻静,士兵的操练声也没有如此震耳。“二师兄是什么意思?”
君安挨着无名也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小师妹,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傻傻的以为师兄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是因为真心宝贝你?”
“我知道。”
君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我都知道,可知道又能怎么样,既然我生来就在裴家,那我宁愿当做你们都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才这么容忍我肆无忌惮的捉弄你们!”
无名忽然想伸手去摸君安的头,此刻的君安就像个小刺猬,悲伤的神情让人不忍去打断她的自白,“山上的那几年只有你才会跟我作对,处处碍着我,我想吃的想玩的,你都统统要抢先,那时候恨你恨得不得了,总是想着怎么整你,想着下山后就再也不同你往来了。”
“现在呢?”
无名扯着嘴角笑了出来。无名本就长得清秀,如今一笑,喝着远处吹起的阵阵黄沙,让人移不开眼。君安思忖了一会,又开口道:“后来就真同你们失去了联系,日日跟着我二叔鬼混,见的事情多了有一日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待我的人。”
无名的手终究还是轻轻的覆上了君安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二人坐在屋顶看星星,君安爬高,自己挨着她坐下,把手放在她脑袋上,笑着说让她别怕。“那你为何还好这么执意的帮他?”
无名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自己会来军队,完全是因为听到卫国这次出兵的原因,是因为裴家长女出面的缘故。自己很想再见见君安,所以放下手头上的事赶了过来。“二师兄,你可有喜欢过人?”
君安忽然抬起头,郑重的看着无名,弄得无名一愣。“那是自然。”
“那你应该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那种想要替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的心情。”
君安煞是认真的对着无名说道。无名看着君安,忽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纵然你们两情相悦,你也愿意帮他登上王位,可今后的路你可想过?你是他的妻子不错,可妾呢?这后面还有多少个妾等着你去应付。”
无名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士兵和营帐,“陈国不可能只有一个夫人,他叶辰良,也不是那种能从一而终的男人!”
说完不待君安反驳就直直的走了开去。剩下君安一人呆呆的坐在那儿。陈国不可能只有一个夫人,他叶辰良也不是从一而终的男人。这几句话重重的敲在君安心上。但一想到自己同他在墨池旁的那次相遇,映着月光的侧脸她现在就能描绘出来,自己摔下马时他的着急,在裴府小住的那半个月,自己同他朝夕相处,那些笑,那些话,怎么可能骗人呢?一路而来的相伴,那晚长庚星下的起誓,怎么会有假?君安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膝盖,得出的事实是这些不可能有假,他叶辰良的确同她交了心,可二师兄说得对,现在是两情相悦,可以后呢?“君安!”
叶辰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安抬起头对上叶辰良不解的眼神,“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二师兄有事先走了,我就在这儿坐会儿。”
叶辰良不说话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个人并肩而坐,像是都有心事。“君安,心里可是有事?”
君安捡起一旁的石头假意无聊扔了出去,“哪有,怎么了?”
“我还在陈国时,有个师妹名叫清风,是个孤儿,母妃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还让她跟我一起习武学习。我来卫国时,她本执意要跟来,被我劝住,随后她就以男儿身去太师府做了幕僚。”
君安疑惑,叶辰良说这些是为何?等着眼睛看叶辰良,希望他能说的清楚些。“在卫国的时候我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络,想借此知道陈国国内的情况,好让我知道何时该动手。”
说到这儿君安的眉眼又往下沉了沉,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子,听到自己的夫君同另外一个女人有着如此深的交情,并且连着这么重大的消息都是那个女人出生入死给的,君安不免有些吃味。“那这次的消息也是她给的吗?”
“半年前她递消息过来,说是时候了。所以我觉得不能再等了。”
心里忽然有块东西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酸酸的,“你说这些是为何?”
叶辰良看着前方的营帐,缓缓开口道:“我不想瞒着你任何事,所以告诉你。”
君安看着叶辰良久久说不出话来,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过于小气了。叶辰良同那清风的关系不正和自己与二师兄的一样么。侧身扑倒叶辰良怀里,“辰良,我希望今后你都能这样,早早的同我说明,这样,我也不会胡思乱想。”
叶辰良恩了一声,松了口气。来之前自己按照无名所说的布置了从后方包抄的兵力,今晚就从军营出发,从凤栖崖过,后日同大军一起围攻陈国军队。但愿能一举成功。话说两头,君安到的那日便让人送了家属回裴府,现在这书信自然还在路上。这一日平阳还是同往常一样坐在院中,听着下人回禀着府里的事宜,自从君安走后,这家中大小事务都得自己插手,裴二爷得搭理裴家的产业,日日奔波在外,所以自己也不觉得疲惫。只是这肚子里的东西日渐长大,不知道还能有多少精力来应付这些琐碎的杂事。“可还有别的事?”
平阳看着手中的书,对着回禀的小厮说道,那小厮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平阳起了疑,“有什么事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