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闯入时一样,远处传来低沉的箫声,君安闭着眼,顺着声音走去,双手探索着前方的路,箫声渐近。君安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跟着箫声的方向走,忽然箫声停了下来,君安猛地睁开眼,却见远处那熟悉的身影站在林中,拿着箫。“来了?”
宋昭烨依旧冷冷的问着。“还要多谢二殿下言而有信。”
君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昭烨,宋昭烨也不说话,只是转身默默得走着。“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出宫么。”
“这竹林通到宫外?”
君安边走边问着,看着一模一样的场景不断朝着身后退去,君安甚至有种要老死在这竹林的错觉。宋昭烨没有回答,还是这样闷闷得走着,也不同君安交谈,直到君安支撑不住,开始喊累时,宋昭烨才回头,想想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了,才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停了下来。“什么时候能出去。”
君安没有了先前的好心情,捶着酸累的双脚,看着这漫无边际的竹林,总觉得自己一直在里面打转。“为何这么执着,等过几日让三弟送你出去不好吗?”
君安停下捶着双腿的手,冷笑了一声,“有些路明知难走,却还是会选它,因为不选怕自己后悔。可有些路即便平坦,你却不能选它,因为它本身就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条,走了又能怎样?”
君安定定得看着宋昭烨,宋昭烨思索了一会,放佛明白了君安那口中的几条路指的是谁。“可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奇女子。”
“从未觉得自己是奇女子。”
“是么,”宋昭烨一笑,总算路出了这一路来的笑脸,“你名声在外却不自知,要知道天下有多少男儿愿为你折腰。”
君安不屑的一笑,“要这些有何用。”
“天下女子的最高憧憬恐怕都不过是那母仪天下。怎么到你身上它就一文不值了呢。”
“身外之物加之再多,到时候也会成为累赘。不如脱了它,更自在些。若是可以,我倒愿意做个平凡人家的女子,寻得良人,相夫教子,怎比不得那母仪天下!”
君安说道这儿眼里闪着光彩。宋昭烨拉着君安起来,“走吧,很快就到宫外了,这里是我布下的阵,其实同宫外就一段路,方才只不过带着你在原地打转。”
君安听后嘴角隐隐抽搐,还真让自己猜着了,这人定是在寻自己开心!果不其然,不过半柱香时间,君安就到了出口,外面是星星点点的人家,天色已暗,屋里都亮着烛火,君安朝着手心喝了口气,宋昭烨将身上的狐裘大衣脱了下来给君安披上,“前面就是些人家,你朝着这个方向走,去第一户人家便可,我已替你打点好,至于裴家的人,不久就会来找你。这里是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君安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两,想着自己先前是对宋昭烨有误会,眼下他这样帮自己,感激地点了点头。“去吧,我该回去了。眼下三弟恐怕正在满世界找你了。不过这儿他绝对发现不了。”
宋昭烨说完就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去。“谢二殿下!”
君安大声地对着竹林喊道,却不见黑暗中的那身影一顿,眉眼紧皱。“但愿日后你不要恨我。”
宋昭烨呐呐自语,痛苦的闭眼,头也没回得朝里走去。君安感受着四周的风灌进脖子,冷的直跺脚,方才在竹林里没感觉,现在一停下就觉得冷得很。就急急地朝着远处有灯火的人家走去。宋昭烨没有骗他。在君安敲开第一户人家的门时,那里面的村妇好像知晓君安此刻会来一般,热情的将君安迎进了屋,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似乎是打猎的,房里放了好多动物的皮毛,君安感激得喝着热汤,那村妇让君安莫名的心安,立马想到什么似的,从袋里拿出些碎银子塞到那妇人手里。“姑娘使不得!先前来的公子已经打点了小人,况且你一姑娘家在这样的冬夜走路颇为不便!”
那妇人说什么也不肯收,那家男主人也很憨厚,君安不想多加叨扰,就问了房间,早早的歇下,这走了一下午,腿脚酸的厉害,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而君安完全不知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人呢!”
宋昭华站在大殿中央,呵斥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双手背在身后,青筋暴涨。底下的宫人吓得直哆嗦,今日宋昭华从国君处侍奉完回来,忽然发现忙碌的宫殿中却不见君安的身影,问了几个宫人,都说晌午的时候还在,可到了晚上也没有出现,所以他急了。“苏姑姑,你说!”
苏姑姑站在一边,叹了口气。“殿下,恐怕这裴姑娘早已出宫了。”
“什么?”
猛地转身,看着苏姑姑略带惋惜的双眼,“出宫?”
“裴姑娘先前同奴婢说过要出宫,可她不让奴婢告诉殿下您。裴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逼她,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奴婢想着眼下这姑娘不见了,大概是出宫去了。”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出宫!”
宋昭华是乱了心绪,连最简单的可能都没有想到,这宫里能有权利让君安出宫的人不止他一个。“现在这个时辰,二殿下应该回宫了。”
苏姑姑不紧不慢得说道,一点都不急,宋昭华原本紧绷着的脸一下子松了开来。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回事,果然是关心则乱!宋昭华二话没说出了门,直奔宋昭烨的宫殿而去。一路上想着的都是君安前几天的眼神,带着失落却又强装欢颜。昨夜轮到自己替父王守夜,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君安的脸,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偷偷地回了宫,推门进去看到君安睡得很香,心道原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可他却不知道那时的君安刚闭眼,一整夜的胡思乱想让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梦,只是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