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裴府的方媛自知今日是自己过于冲动,可一想到平阳那句可有可无,就禁不住得打冷战,她的确在害怕。她只从下人口中听过合欢这个名字,又知道二爷将别院特地腾出来给她住,而且常常去哪儿陪她,至于她和平阳,二爷总是有身孕来打发,从未留宿在自己这儿。这让方媛怎么不恨,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合欢在二爷心里竟有这样的位置,若今日平阳不来,她是真的打算让合欢再也见不到二爷,随后再编个理由瞒过去。“来人!”
方媛大喊道,门外恰好平阳经过。“妹妹如此动气可不好,毕竟身子是自己的。”
下人推开门,平阳淡淡地说道,穿着厚厚的衣服,一手扶着腰,“就算今日的事再怎么不对,二爷看在你肚里孩子的份上应该也会饶了你。”
平阳说的很平静,可只有她知道,合欢被打得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嘴里都是血,若是将养不好,恐怕会影响容貌。“姐姐!你说二爷会饶过我吗?”
从未叫过平阳姐姐的方媛此刻正激动的上前拉住平阳的袖口,平阳瞥了一眼,方媛急急放开。“二爷会不会饶了你我不知道,不过你若是有心改过,想必也不会重罚你。”
方媛退后几步,猛地跌坐在椅子上,也不顾的自己的肚子,直摇头。“姐姐,你可要救我啊!”
方媛看向平阳,平阳心底冷笑,那方媛自打进府就没有来向自己请过安,即便见了面也是趾高气扬,从不正眼看自己,如今竟然叫着自己姐姐,还妄想救她?“我?”
平阳站在门口转身,“二爷平日待我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恐怕我是有心无力。”
说罢缓缓起身,有人搀扶着走开,嘴角的笑容渐渐绽开,随后却换成了豆大的泪滴,落在被北风吹过的干燥的地砖上。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卧房。小妹和亲的消息已经举国知晓,九妹无福,小妹却能嫁去陈国,嫁给那个让自己敢爱却不敢说的男人。而自己呢?看着六个月的身孕,平阳再也站不稳,落座在一旁的走廊上,一旁的婢子赶紧上前扶着披上披风。“主母可是不适?”
平阳抹了把泪摆摆手,“你留下,其他人散了。”
众人低头散去,平阳依着栏杆,看着这庭院空空,都说怀着孩子的人特别容易伤感,想来也是如此,可知道自己的小妹将要远嫁,嫁的还是那叶辰良,自己心中为何就颇有不适,像是有石头堵在胸口,是不甘心?平阳揉了揉额头,“回去吧。”
“可需要叫那大夫来替主母把脉?”
那婢子见平阳心神不宁就开口道,平阳摇摇头。“不用。歇会就好了。”
而在别院里的合欢在醒来后看着自己肿起来根本没办法张口的嘴发愣,留在别院的下场就是这样,她早想过,如今来找麻烦的不是平阳,竟是那后进门的夫人。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已算是轻的,若是平阳不及时赶到,恐怕早就在那乱葬岗了。只不过今日平阳出现的时间似乎有些巧,偏偏等那方媛动了手却又不致命的时候出现。她从不问二爷有关府里两位夫人的事。自从那日将君安的骨灰送到裴府,那一夜她和二爷是在发泄,可是那也后二爷此后来别院都是同自己用膳,谈天,虽然同床共枕,可二爷从未对自己做过什么。偶尔在自己这儿处理裴家的大小事,累了就歇上歇,合欢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传到裴府那两位夫人耳里的说法恐怕就不是这样了。她从不在乎世人怎么说她,特别在君安走后。合欢在影子的护卫下一路狂奔回裴府,那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送小姐回家,直到裴二爷出了裴府跪在自己面前,手拿着君安的骨灰,她才知道小姐是真的离自己而去了。从卫国一路去战场,君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真心错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若不是无名当时拦着,她怕自己真的会亲自去结果了叶辰良的性命。“姑娘可好些了?”
别院里的婢子端着汤药进来,看着合欢坐在镜子前发呆,轻声问道。合欢不能说话,只是摇摇头,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吃力的将汤药用汤匙送进嘴里。“大夫说只要好生将养着,脸上是不会留疤的。”
那婢子想要宽慰合欢,怎知合欢本就不在乎这副皮囊,“姑娘家的脸总是最重要的,所以合欢姑娘也不要太担心,裴家的大夫医术还是可以的。”
合欢摆了摆手,将药碗递给那婢子,示意她可以出去了,一直在耳边叨叨竟觉得有些聒噪。“那姑娘好生歇着,女婢先下去了。”
这别院里的人都知道合欢的来历,所以待她总是很客气,加上二爷平日就在这儿歇脚,所以一个个都把合欢当做下一个进府的夫人来对待。别院里的下人都在猜测这件事后,二爷回来会有怎样的处置,也不知裴府里的那位夫人会有和下场,看着二爷宝贝合欢的心,那夫人恐怕要倒霉了。众人猜测的劲头还没过去,三日后裴二爷就急忙跨进别院,直奔合欢的房间。“胡闹!”
看着合欢正在上药,裴二爷是恨不得砸了这里的东西,“简直放肆!”
众人都知道裴二爷口中说的是谁,一个个都替那府里的夫人捏了把汗。其实事发当日,裴二爷正在路上,一听影子来报说方媛去了合欢的别院闹腾,合欢还受了伤,若不是平阳感到,恐怕合欢就此性命不保,这才急忙调头赶回卫国。“别气了,身子是自己的。”
合欢看着上完药的脸,拉过二爷说道,“方夫人也是无心。”
“无心?”
裴二爷一声冷笑,“你先歇着。我晚些再过来看你。”
“二爷!”
合欢起身,扯着嘴角,有些疼,“不要动怒啊。”
裴二爷看了合欢一眼,搭了搭她的肩膀,转身就出了门。合欢紧了紧手,看着那二爷的身影,知道他来不及歇息就来了别院,眼下怕是要回裴府去问个清楚,这事自己拦不了,二爷决定的事旁人无法动摇他的想法,也就由着他去了,他的不得已太多。裴二爷一路不停的赶往裴府,那看门的小厮还来不及通报,就看着二爷本着大厅而去,平阳正在那儿用甜品,一见裴二爷风尘仆仆地进门,嘴角的笑一闪而过,随即放下手中的汤匙迎了上去。“二爷怎的回来了?”
结果二爷脱下来的披风,“还不去伺候二爷洗脸。”
下人急急跑下去断水,顿时大厅忙做了一团。“方媛呢。”
裴二爷冷着声说道,平阳一抿嘴,正中下怀。“应当是在房里。”
“让她来这儿。”
裴二爷下令,贴身的小厮立刻出了大厅,“你先坐吧。”
平阳这才扶着腰坐了下来,掸了掸二爷的衣裳,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二爷,合欢姑娘那事,我已经说过方媛了。”
平阳轻轻开口,拧着眉,似乎是在为方媛求情,可厅里的下人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主,一听平阳未等二爷开口就先替那方媛求情,那二夫人恐怕凶多吉少。“合欢的事我听说了,多亏你那日即使赶到了。”
裴二爷喝了口茶,未曾看平阳一眼,平阳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平和的说道。“所以,二爷准备怎么做?”
平阳压低了声音,厅里静的没有声音,所有的下人都等着二爷发话,却见那方媛正由人搀着缓步进来,看到堂中的二爷,把头低下,身子都开始颤抖。“二爷。”
轻声拜过二爷,裴二爷眼睛都没抬,继续喝着茶,看着堂下的女人,冷冷开口。“自己做过什么,没忘吧?”
方媛猛地抬起头,愣了好久,见平阳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没有要帮的意思,再看二爷,双眼冷的像冰窟,只能点头。“方媛知错了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