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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百足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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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放亮。由乡间土路远远望去,平缓的外围山坡上镶嵌着一块块粉红色的荞麦田,路边铺着碧绿的青稞地,一家一户的原木建成的围栏,顺着弯弯曲曲的土路,一直通向远方的落云峡谷。仰望落云峡谷,只见那嵯峨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淡墨山水画。森林里静得似乎连蜜蜂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五人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回村,加快脚力。好在山林外围和接近内围的那片山坡,是欧阳海,李大化等常常狩猎的地方,也算轻车熟路。五人按着周总管画的草图,循序渐进,道路越走越生疏。不知不觉,已走进一片无涯无际的原始森林。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有的树干树枝上,虬髯从半空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形成了独木成林的奇特景观。有的根茎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最后连接起来,把附着的树绞死,盘根错节,纠缠不清。附生着蕨叶地衣,苔藓树花等,让人叹为观止。好在周总管多次进山寻矿,披荆斩棘,已经隐约开出一条路来,有的地方还做了特殊的标记。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潜伏着不计其数的昆虫,植物上总是爬满了咬人的大蚂蚁。地面潮湿的树叶层下经常是又滑又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会满身大汗,呼吸紧促。好在欧阳海等人都有功夫,倒也一步一捱,一路走了下去。接近晌午时分。走过一条崎岖的泥路,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小溪的水清澈见底,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又流到哪里去。五人不由地各自掬起一捧溪水,喝了下去。溪水有一种甘甜和凉爽,直沁肺腑,由于接近大海,似乎还带有淡淡的咸味。五人说不出的畅快,燥气消失了不少。五人稍一商量,决定离开路标,踩着河中的石头向上游走去。由于两块石头之间的距离很宽,而且极不稳定,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刚行了几步,便见到一个小瀑布,原本平缓的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发出哗哗得声音。攀着乱石凳上这个小瀑布,再向四周望去,眼前一片明艳,在小溪两旁开放着无数的花,红的、粉的、黄的、紫的……令人目眩。这里仿佛是一片未经发现过的世外桃源。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株株巨大的古树突现在眼前,树的树皮是墨绿色的,粗壮的树枝在树干上无休无止地盘绕着。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苍龙的千年叹息。五人从没有丝毫云朵遮盖的天空向下望去,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一条如同巨大的黑色蜈蚣般的雄浑山脉,正缓慢地爬过。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成千上万条巨大的腹足,交错起伏地砸向地面,大地的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周总管的草图绘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莫非眼前这条僵死的百足蜈蚣般的山脉,就是吕老板的商队要寻找的矿脉吗?五人心里涌起一样的疑问。姓陈的和姓冷的两个汉子,望着山下的蜿蜒山脉,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姓陈的汉子说:“众位师傅,应该就是这里了。”

姓冷的接说:“嗯,周总管的草图到此而止,想必就是这里。”

尤五哥对照草图,说:“此刻已过晌午,我们应该绕着这条山脉转转,约略步测一下周长和位置。”

姓陈的和姓冷的两个汉子表示同意。欧阳海和李大化也没什么可说。尤五哥在前面探山步测,姓陈的汉子继续绘制草图,以便下次来忘记路径。姓冷的则计数步数,免得尤五哥一个人疏忽记错。五人沿着这条山脉绕行了一段时间。尤五领路沿着小路来到山顶,步测高度。探测一个来回,不觉太阳斜下。狭窄的林中老道,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黄昏。欧阳海,李大化和尤五哥都是第一次进原始森林,大家的好奇心都很强烈,不时见到的小松鼠、蛇以及其他小动物,都会发出一声声惊叹。李大化不住地口念阿弥陀佛,一边走着,一边询问:“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树?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

竟然没人答得出。五人背负不轻,但在新奇与欣赏之中,半天功夫,竟也将山脉探了个大概。太阳将要落山时,觉得完成使命,五人开始折身而返。又转回山脉前的溪水山石间,大家大把捧溪水喝,吃些食物,补充体力。回去的路上,欧阳海穿越在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被茂密的植被和多样化的树木所深深吸引。森林中没有路,没有太阳,没有空地,也不能有片刻的休息,因为密集的丛林中到处都是蚂蟥和蛇蝎。但森林是静美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自然生态,让自然呈现出生命伟大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森林就是一切的生命之源,当一种文化达到成熟或过熟时,它就必须返回森林,来使自己返老还童。如果有一种文化错误地冒犯森林,衰败和覆灭也就不可避免。回到村公所,尤五哥陪着姓陈的和姓冷的帮工去吕老板那里交差。欧阳海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回找到的是不是矿脉,第一次出工,可别搞砸啦。这么想着,吕老板就来请欧阳海和李大化了。两人到了正厢房,吕老板也没说别的,只是不住地叫两人回忆山脉的地貌特征。周总管则堆了沙盘,努力将欧阳海等人的描述做成模型。经过不断调整和重塑,那条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一般的蜿蜒山脉,赫然盘桓游走于沙盘之上,只是比例缩小数百倍而已。吕老板和周总管两人,就对着沙盘上的黑色蜈蚣一般的山脉模型,或深思,或摇头,或庄重,或嘲弄,一忽儿喜出望外,一忽儿大失所望,情绪千变万化。此刻的吕老板和周总管倒不似淘宝商人,而是即将面对一场生死鏖战,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统帅和将军。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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