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卫寒舟就听到了院子里侄子侄女的声音。
“状元是什么?”卫伯生好奇地问。
“状元就是……”柳棠溪又卡壳了。
停顿了几息之后,柳棠溪道:“状元就是第一名,考中了可以做官,有俸禄。嗯,俸禄就是米、面、钱,还能天天吃肉。”
柳棠溪说得很是通俗。
卫伯生、扶摇、舒兰全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坐在书房里的卫寒舟失笑,心想,她倒是懂得挺多。
“哇,三叔好厉害啊。”卫舒兰一脸崇拜地说道。那语气,就仿佛卫寒舟已经考中了状元一般。
卫扶摇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说:“希望三叔赶紧考上,我也能尝一尝草莓的味道。”
卫伯生点头,说:“三叔最厉害了,书读得很好。要是考上了,我就能吃肉了。”
卫伯生虽然惧怕卫寒舟,但同样也对他非常崇拜。
柳棠溪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鼓励:“你将来书读得肯定也不会差。”
卫伯生抬头看向了柳棠溪,问:“我也可以读书吗?”
柳棠溪点头:“当然可以,再过几年……”
说着,柳棠溪突然想到卫伯生已经六岁了,这年纪似乎可以读书了。只是,为何没送去读书呢?
卫老三家能让卫寒舟读书,可见是有远见的。可孙子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不去读?
难道有别的原因?
想到书中说卫寒舟似乎十岁才开始读书,柳棠溪猜想,可能卫老三家想让孙子也到十岁才读。
可她觉得卫寒舟是个天才,所以他十岁开始读书也能在几年后考中状元。
像卫寒舟这种天才百年难得一遇,小孩子还是在合适的年纪好好读书比较好。
只是,这些是卫老三家的家事,她也不便插手。
纠结了几息之后,柳棠溪说:“等到合适的时间,你就能去读书了。”
卫寒舟自然早就想到了侄子读书的问题,也打算今年送侄子去读书。只是,今年爹生了重病,耽搁了。
恰好,这时,李氏搀扶着卫老三回来了。
“跟你说不让你去,你非得去,大哥大嫂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没得找骂。他们要真的把咱们当亲人了,当初也不至于一点儿地都不分给咱们家。而且,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儿,他们家早就怨上咱们了,尽说一些难听的话。”
卫老三嘟囔了一句:“好了,别说了。”
“哼,不说?他要是真把你当弟弟,你生病这么久,他来过几回?”
卫老三脸色有些红,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李氏仍旧不解气,气着说道:“以后别去他们家了。”
卫老三叹了叹气,说:“这不都是为了寒舟么。”
李氏抿了抿唇,叹气,不再说话了。
卫寒舟的窗口开着,全程都听到了。
只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双手握了握拳。
状元么,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卫寒舟站起身来,推开书房的门,朝着门外走去。
卫老三和李氏的心头正存着气,突然见儿子出现了,两个人脸上连忙露出来愉悦的神色。
“老三回来了?”李氏笑着说道。
卫寒舟上前扶住了卫老三。
卫老三虽然很高兴见到儿子,但见儿子突然回来,也很是奇怪:“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爹的病好了,地里的事情你娘、两个哥哥还有你嫂子就忙得过来。你明年就要秋试了,得好好读书才是。”
卫寒舟也不反驳,说道:“嗯,学院里夫子们都放假了,没地方吃饭。”
李氏一听这话,立马心疼了,赶紧说:“都怪娘,没考虑到这一点,回来也好,娘给你做饭吃。你也不用下地,地里的活儿娘跟你兄嫂去干就行,你在家里好好读书。”
卫寒舟没吱声,扶着卫老三进院子了。
卫寒舟一回来,柳棠溪就觉得没那么自在了,收敛了很多。
不仅是她,她发现,三个孩子除了卫舒兰其他两个也安静了许多。
卫寒舟真是猛于虎啊~
卫寒舟跟卫老三和李氏虽然去堂屋西间说话了,但留在院子中的一大三小四个人却没了跳绳的兴致,全都默默坐在了堂屋门口。
柳棠溪绣花,扶摇和舒兰学绣花,卫伯生就坐在一旁看着。
卫寒舟询问了卫老三的病情,得知卫老三的病已经快要好了,卫寒舟还有些不信。家里向来报喜不报忧,之前爹病时,家里人就没跟他说,直到爹病情加重,快要不行了,家里才让人去县城给他捎了信。
上次回来时,爹虽然看起来精神了些,但病也没好太多。
“是真的,镇上的大夫又来过了,他也很惊讶你爹能恢复地这么好。”李氏在一旁解释。
卫寒舟皱眉。
“爹真的好了,从半个月前就能起来活动了。你看,要是不好,爹也不可能出去不是?爹现在都能去山上了。”卫老三继续解释。
卫老三和李氏的语气很是真挚,跟之前的躲闪不太一样。
卫寒舟仔细看了看卫老三的脸色,见他脸色确实比上次他回来时好多了,这才渐渐信了。
见儿子似是信了,卫老三笑着说:“爹好了,你不必常常回来,好好在县城读书。别因为我的事情耽搁了你。”
“嗯。”卫寒舟轻轻应了一声。
到底以后会不会常常回来,那就不是卫老三说的算了。
接着,卫老三夫妇像大多数普通的父母一样问了问儿子在书院里读书的情况,衣食住行起居都问了问。
问完后,李氏跟他说了说家里的情况,重点还是放在了柳棠溪的身上。
说到底,这个媳妇儿是她给儿子娶回家的。对于此事,村里人没少背后说她,她男人和儿子也对此也不太满意。如今柳棠溪各方面都极好,李氏心中对儿子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你这媳妇儿是个好的。看着白嫩,跟个大家小姐似的,但却不是个懒的。什么活儿都干,饭做得好吃,还有一手好绣活儿。从她来家到现在,赚了快一两银子了。”
卫老三也在一旁说道:“你娘说得没错,你媳妇儿的确是个好的。听说还读过书,会识字,比李秀才家的孙女好。”
卫寒舟诧异地看向了一直在夸柳棠溪的爹娘。
他娘夸他媳妇儿他是知道的,上次娘就在夸她,可他爹之前似乎一直对这门亲事不太满意。如今又为何改变了对柳棠溪的看法呢?
“……你是不知道,你嫂嫂们绣的帕子也跟着涨价了,两个侄女也在她的教导下也会拿针了。看谁还敢说娘给你娶了门不像话的媳妇儿,村里人都羡慕着呢。”李氏笑着说道。
卫老三也是一脸欣慰。
卫寒舟的重点放在了柳棠溪教了两个侄女的事情上,他上次回来得时间短,倒没注意这件事情。他只知大伯母来找她让她教荷花,她拒绝了。
“二嫂去求她了?”
卫寒舟问了一句。
李氏微微一怔,看向了卫老三,卫老三眼睛里也透露着迷茫。
几息后,李氏皱着眉说道:“没听说你二嫂去求她,好像是扶摇见你媳妇儿绣得好,想跟她学,她就答应了,还主动提出来要教舒兰。”
卫寒舟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总之你媳妇儿是个好的,你别老是冷着她。”李氏又重复了一遍。儿媳是个好的,她自然希望儿子能跟儿媳好好的。
“儿子知道了。”
卫寒舟从西间出来时,见到堂屋门口,一大三小围成了一个圈,正安安静静绣花。
见往日最调皮的扶摇都一副认真的模样,卫寒舟心中委实诧异,于是抬眼看向了垂头绣花的柳棠溪。
真不知,她究竟有何本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家里所有人都对她赞口不绝。
从卫寒舟出来柳棠溪就察觉到了,只是她不想跟他说话,怕打断自己绣花。然而,那人似乎没什么自觉,竟然盯着她看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看,她就觉得紧张,绣着绣着,绣偏了一针。
见状,柳棠溪抬起头来看向了卫寒舟,脸上堆起了假笑。
“怎么,许久不见,是不是对妾身甚是想念?”
卫寒舟没料到柳棠溪竟然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种话,脸色微红,语气也冷了几分:“伯生,随我过来。”
说完,甩了甩袖子,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卫伯生吓得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卫寒舟,又看了看柳棠溪。
明明是三婶儿说错了话,为啥三叔要教训他呀。
“是。”卫伯生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