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婚礼的意外
part1
那一整天,与暮的状况都不怎么好,因为自己昨晚的胡思乱想,对傅致一的愧疚更上升了一层。
当李瑶在逗宝宝玩的时候,看见她拿着奶瓶在发呆,这一天与暮的状态她都看在眼底,趁着两个男人去做饭的时候,她问:“与暮,你怎么了呢?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还在替傅致一担心吧?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照顾的好,会没事的。”
话是这样安慰的不错,医生可不是这么叮嘱的,他说再这么下去,傅致一英年早逝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一点都不用怀疑。
但是!她当然不会这样跟与暮说,别说她对傅致一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她听见傅致一晕倒住院,整张脸都白了,那样明显的变化,她不是傻瓜会读不懂,只是不知道该读懂的人有没有读懂?
“我没担心那个……”与暮玩着手上的牛奶瓶,头低着,闷闷地说。
“那是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与暮说不出口。
李瑶看着她的样子,脑子一转,“啊!”
她叫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怀疑傅致一去医院看向可卿了吧?”
“嘘!”
与暮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一点啊。”
李瑶随着她的眼睛看去,就见怀里的小丫头瞪着贼大的眼睛盯着她看……还好还好,没有把她的眼泪给吓出来,不然哄好她又的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与暮,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嗯……”与暮点头,“昨天隐约在电话里听见你说医院什么的……我就往哪方面想了,谁知道……”
“谁想得到傅致一不是去看向可卿,而是自己住院了?”
李瑶叹息,“不过也不能怪你乱想啦,谁让他自己以前那么过分,让你有后遗症。
一个被伤害过的人,别说信任了,怀疑这怀疑那是多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次傅致一是真的没有去看向可卿啦,听说她前天刚好从美国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傅致一住院的事情,反正听叶凡说,向可卿是没有再出现过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还有哦,这事也要怪小傅爷自己,他说怕你担心才让叶凡不要告诉你的,我本来想要告密的,可叶凡说你知道了也只能添加担心,我想想也有道理,就算了。”
“嗯。”
与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傅致一没放在心上,依旧是工作与孩子和妻子身边徘徊,绝世好男人也不过如此,李瑶看着他的转变,也深深的感觉到他对与暮的细心和好。
从一开始不停问叶凡,这是她第一眼见过的小傅爷吗?
到后来以小傅爷为模范,就差没有在他身上设个牌坊立着了。
与暮的态度也明显有些软化了,在他渐渐对自己好的状态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摇摆,很多次在梦中,摇摆的天平都靠近不离婚的那一边,这样的拉扯一直到李瑶跟叶凡结婚的那天。
那已经是与暮坐完月子之后了,对于叶凡来说这一天已经筹备很久了,当与暮月子一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婚礼,李瑶自然是没有意见,她也想趁着自己肚子没有大起来的时候做一个漂亮的准新娘。
很久之后,与暮还记得,那天是瑶瑶最漂亮的时候,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梦想,就是穿上纯白的婚纱,嫁给她最心爱的男人。
瑶瑶没有嫁给她最心爱的男人,可是却嫁了一个最爱她的男人,这样的婚礼应该是要被祝福的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开始,与暮的右眼皮就在不停的跳,她一向迷信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说不准的,就像她上一次眼皮跳的时候就是宝宝要出生了。
清晨是她陪着李瑶来化妆的,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新郎才会过来接新娘,这一次,李瑶的父母也特意从国外回来。
当年李瑶的父母移民加拿大的时候,李瑶执意要为了陆连年留在宁市,他们没办法,只有一个女儿,从小都宠惯了,看着她为了一个男人委屈他们很心疼,但是看着她被迫跟他们离开,不吃饭不说话,更让他们难受,李瑶从来就是父母手机的心肝宝贝,什么都依着……只是没想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居然参加的是她的婚礼,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那天与暮根本就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李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可是她只说有点头晕,没什么大事。
她的手机从早上一直在响,不断的电话和短信的铃声在交叉,最后她直接把手机改成了震动却没有关机。
与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只是摇头。
与暮看了她一眼,还有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大概的能猜到是谁在这个时候会不停的找她。
应该是陆连年吧……不然以李瑶的性格早就关机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是什么在乎的人,不是什么放不下的人,她是不会让手机一直这样震动的。
化妆师替她画好妆后,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漂亮的像一个公主,只是公主的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里有些许不镇定。
与暮看着,想要安慰,最终还是看着她认真的说:“瑶瑶,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千万别在这时候回头,不然伤害的永远只有叶凡一个人,他等了你这么久,等的不是那个结局。
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我知道。”
李瑶点点头,当着她的面:“什么陆连年,都去死吧,我现在就把手机关了。”
说完就低头关机。
与暮摇摇头,恰巧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傅致一的。
自从傅致一改变以来,她跟傅致一之间的相处模式比以前要好的多了,也让与暮放松警惕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向可卿,告诉她,以后照顾她的事情都是她家人的事情,他可以当做一个朋友去看她,有什么忙他都会二话不说的忙,只不过……“我的妻子为我生了两个小孩,很辛苦,我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去照顾她,这段时间我想是一辈子吗,所以我无暇分身给别人。”
有什么会比这样的举动和情话更让人感动的吗?
与暮承认,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感动……
所以那些她整理的离婚书籍已经被她暂时遗弃在卧室的角落里,也不是没有用,只是看他的表现,如果那些话又是哄她的话……下一次,可能真的就是绝无可能了。
“喂?”
接起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温温的,“累吗?”
“还好,我都没做什么事情。”
“嗯,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不要太卖命,婚礼的行程叶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对了,宝宝他们都还好吗?”
“嗯,不哭不闹。”
她就知道,只要他在身边,两个宝宝都会乖的出奇,她忽然想起来,好像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跟宝宝取名字了,用傅致一的话来说,留意个机会给她的父母……
这次李瑶邀请的嘉宾自然少不了与暮的父母,与暮之前在通话的时候并没有在电话里告诉父母孩子已经出世的事情,一开始是因为跟傅致一之间的关系不好,怕到时候自己真的要离婚,父母肯定不答应。
现在还没说的原因,她是想着既然都拖了这么久了,那就等他们过来,顺便给他们一个惊喜就好了。
不过李瑶可是让她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女儿生了孩子都不像父母报备,真是太不像话了。
想起李瑶当时的表情,与暮就觉得好笑,下意识的往李瑶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整个化妆间都没有她的影子。
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她匆匆挂了傅致一的电话,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拿着东西进门的化妆师,便抓着他问:“新娘呢?
有没有看见?”
“我去拿东西了,没看见。”
倒是一边的助理说:“我刚才看见她拿着手机匆忙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发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几声尖叫的声音,三人同时往外面看去,不远处好多人聚集在那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part2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第一个不淡定,转身想冲上去看。
与暮只感觉右眼皮又迅速的跳了一下,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
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快速推开人群走进去,她的心一沉,走近一看,但见地上被染红的血,李瑶倒在地上被叶凡抱在怀里,她的眼神迷迷糊糊的,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叶凡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起,鲜红的血跟随着他的脚步还在不停的滴。
与暮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啊,那么虚幻的意境,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瑶瑶今天不是要开开心心的结婚吗?
怎么会出了车祸……
地上一个小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上前,捡起,是李瑶的手机,上面的短信就像是催命符一样闪现在她脑海里——
你要不来,我就死给你看。
是陆连年。
与暮只觉得什么白炽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那样强烈的光让她有些站不住,就像被撞车的人是她一样……接下去,她便昏厥了过去,掉进了一个担忧的怀里。
与暮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面纷纷扰扰,仿佛活在乱世,那么多不好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见满眼的白色,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病房里,挂着点滴。
一旁的傅致一见她醒了,眸色终于滑落了一抹担忧。
与暮开口便问:“瑶瑶呢?”
傅致一不语,知道那个打击会让她承受不住。
可是李瑶是她最好的朋友啊……与暮坐起身就要下床,手上缠着挂水针,她想都没想就拔掉,傅致一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跳下了床急急忙忙就要往外面冲。
“与暮!”
傅致一低咒一声,冲上前去将她硬抱起放在床上。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瑶瑶。”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去看她?”
“那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她到底怎么样了?”
傅致一向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将衣服替她脾气来,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道:“她的腿出问题了,孩子也没了。”
与暮只觉脑袋里一片晴天霹雳,“孩子没了……腿出问题了,是什么意思?”
“腿部被撞的很严重,以后可能要依靠轮椅。”
后来,与暮去看李瑶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看着窗外,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哭过,可是与暮知道她一定难过极了,那件染着红色血渍的婚纱还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谁遗忘了去收拾。
她沉默走过去,欲将她捡起来。
“别动它。”
耳边传来她沙哑的声音,她转身,就见李瑶看着那裙纱,一双眼睛平静的有些可怕。
与暮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子,心里好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说不动,她就不动。
想起以往自己难受的时候都是她陪在身边讲笑话,哄自己开心,替她打抱不平,可是身份一换,看着躺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没有表情的好友,与暮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瑶瑶……”与暮望着她静默的脸庞,一开口的声音有些透不过气的哽咽。
李瑶神色安宁,“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预感,我当不了新娘……”她说,“可是我还试图抓着最后一丝希冀,期盼着,也不安着。
你看,那件婚纱真的很美对不对?
它那么洁白,是我让它染上了那么鲜红的血,是我弄脏了它……其实我早就应该有自知之明的,我这样的人,怎么配穿上它?”
“你别这样说,这是意外,只是意外。”
“不是的……是我的报应。”
她恍惚间扯了嘴角,“从凌晨我就一直接到陆连年的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他让他别再打过来了,不然我就关机。
可是我舍不得……我还在期盼什么……于是他不停的跟我发信息,当我看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慌了,我就那样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我知道那是我活该,是我的报应。”
“可你知道吗?
最可笑的是,我撞车的前一秒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我是开玩笑的,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我真心祝福你幸福快乐,瑶瑶,再见了……我就知道全世界最白痴的人就只有我一个,所以我谁也不怪,我成了现在这样完全是我自作自受……”她转神,看着与暮,“我不会把那件婚纱丢掉,我要把它留在身边,时刻提醒我李瑶有多蠢。”
与暮不知道原来在车祸之前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她只是对陆连年没有好感,他大少爷心性也好,不成熟也好,至少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可是结婚前的那些电话和最后的那句话又算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早就放开了,何必要发那些暧昧不明的短信让李瑶充满期待?
她朝与暮见过贱的男人,没见过这么贱的。
“如果陆连年当时是真的自杀要挟你,你会取消婚礼吗?”
“不会的,陆连年我多了解这个男人啊,他爱自己的命超过任何人,他是不会为我做这样的傻事的。
我明明那么了解他的,可是那时候我还是怕……我生怕……”李瑶闭上眼睛,痛苦的说不下去。
这就是她爱了那么久,用整个青春去爱那个男人的下场。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有她的双腿。
part3
李瑶的父母好像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很多年不见了,他们没有移民出国的时候,与暮经常会去探望他们,在与暮的印象里,当时的他们那么年轻,满脸都是善慈的笑容,与暮还记得在李瑶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们本来想送给李瑶一个纯白金打造的长命锁的,可是李瑶就要跑车,没办法,只有把长命锁换成了跑车,可是之后他们还是帮她打造了一个,他们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什么都替她着想,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活的好好的。
当李瑶的父母进门来看望她的时候,与暮正扶着李瑶上完厕所,她的腿非常不方便,连这一点点的距离都得坐轮椅。
李妈妈的手上拿着一碗精心煲好的汤,在外面二老已经说好了,无论看见女儿怎样都不能脸带一点点悲伤的表情。
可是李妈妈看着女儿连上洗手间都必须有护士的搀扶和轮椅,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妈妈,别哭了。”
耳边传来一抹低沉的声音,李瑶抬头,她都差点快要忘记了,她的父母总是称呼对方为“爸爸”,“妈妈”。
这个习惯从她出生就开始,她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他们从小就疼自己,用这样的称呼时时刻刻提醒着对方,要当一对尽责的父母,要好好养育她脑。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抿唇,表情看起来好严肃,严肃到就算他下一刻大骂她都不值得意外。
可是他从来就没有骂过自己,自己爱陆连年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只是轻叹,“爸爸妈妈疼了你那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其他人那里受委屈的。
瑶瑶,天底下不止是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你就不懂?”
“爸、妈。”
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再开口,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眼泪。
李妈妈连忙擦掉了眼泪,一脸笑脸的走到窗前,将汤拿出来:“瑶瑶啊,这是爸爸帮你煲的汤,你之前不是在电话里总是说想喝爸爸煲的汤吗?
快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熟悉的想起掠过鼻尖,李瑶不需要喝都能知道那是爸爸精心熬的汤。
在家里,一向都是爸爸做饭,爸爸比妈妈大五岁,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宠着妈妈,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爸爸是因为太爱妈妈所以才那么宠着自己的。
他们努力维持那么好的状态,为的就是不让她难过,李瑶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就算失去了腿也没有关系,爸爸还是那个爸爸,妈妈也是那个妈妈,他们都一如既往的疼着自己。
“对不起……”李瑶哽咽的道歉,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道歉给谁。
李爸爸一阵沉默不语,将自己手上拎着的袋子放下,当做没听见她的话,转身向妻子道:“妈妈,去把这个热一下,一路走来都凉了。”
“对对,还有这个。”
李妈妈笑着说:“这是瑶瑶最喜欢吃的糕点,得热热的才好吃。”
说完转头对与暮说:“与暮,还记得吗?
以前你来我们家的时候,叔叔就做这个给你们吃,你们可喜欢吃了,吃了还不够还总带到学校里去。”
与暮点点头在,怎么会不记得?
李爸爸的手艺特别好,每次她们都吃一大堆。
每次去李瑶家的时候,李爸爸都会做很多,让她们带到学校去。
那时候李瑶就常常说,“以后毕业了一定要留在爸爸身边,爸爸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的嘴巴都被我爸养叼了,吃其他的东西都不习惯。”
可当年的想法却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
将糕点热好了,李妈妈拉着与暮一起过来吃,一边舍不得地看着女儿,一边欣慰地说道:“瑶瑶不在的时候,爸爸还是每周都会做一次糕点,我问他,我跟你都不怎么吃,干嘛每个星期都做?
他总是笑着说要熟悉手艺,不然下次看到瑶瑶做的不好吃就不好了。
你说,他这个人好不好笑?”
与暮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李瑶,她已经红了眼眶,她没忘记做这样的糕点要花多少耐心和时间,她爸爸每次都会讲糕点雕成很精致可爱的小东西,知道李瑶最喜欢小兔子,所以小兔子特别多,李瑶曾经告诉过与暮,每次她生病,或是在学校成绩表现良好,父亲就会叮咛母亲要准备好糕点庆祝,从来都没有例外。
从小,她就是备受父母疼爱的女儿。
李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讨厌自己,究竟是什么让她鬼迷了心窍,那样至死不渝地深爱着那个男人,为了他,跟父母分别那么多年,从开始哄着他们说一个月去看他们一次,到一年一次,然后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之间没有去看过他们了,就为了一个陆连年,她连疼爱自己的父亲都忍心舍弃不顾。
看着父亲将汤一勺一勺舀出来,然后让妈妈递给自己,她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心情太乱,有点食不知味。
“不要顾着喝汤。”
李爸爸将她的小勺拿过,挑了里面的肉递到她嘴边。
“多吃点肉,瘦了。”
李瑶抬起眸看着父亲,眼眶红红的,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忽然就想起好小的时候——
爸爸说,我帮做了你喜欢的牛奶布丁,在冰箱里,自己去拿。
然后第二天她打开冰箱,气嘟嘟地说:爸爸,昨天的两个布丁,怎么没有了一个,肯定是你偷吃了。
“我又不是不跟你做了。”
“总是偷吃我的东西,爸爸偷吃小孩的东西。”
“我又不是不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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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有护士敲门,与暮开门,一眼便看见站在护士后面的男人……
她倏地直接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室内的三人都被她的举动吸引了过去,李妈妈好奇的问:“与暮,怎么了?”
与暮看了她一眼再看了李瑶一眼。
这几年的好姐妹不是白当的,李瑶一眼就知道是谁在外面了,她嘴角弯起,露出抹微笑,“没事,爸妈,你们也一起吃糕点啊,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掉。”
这样的反应传达给与暮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见到门外的人,一点都不想。
怕门外的人会不识好歹,与暮开门走了出去。
果其不然,她刚打开门,那双手就敲了上来,许是意外里面竟会有人自动走出来,陆连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瑶瑶她……”
“她现在不想见你。”
与暮直截了当的打断,“跟我走。”
她走了两三步,见他站在原地踌躇。
与暮说:“你已经把她害的那么惨,现在她正在跟家人呆在一块,你如果有点良心就别去打扰。”
看的出陆连年真的很想看李瑶一眼,眼底的疲倦隐藏不了他的心思。
不过换成是任何人,都会想要看看李瑶的状况吧?
在结婚当天出车祸的新娘,已经足够当今天宁市的新闻头条了,如果不是叶凡动用关系阻止,全市的人都在议论新娘悲惨的结局。
最终陆连年还是跟着与暮走了出去,其实也没有走太远,只是在医院楼下的草地上。
今天的太阳很大,暖暖的照在身上,却照不进心里,陆连年的状态实在是糟糕透了,尤其在这么明媚的阳光下,更显得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要不是那修长笔挺的身子在做支撑,与暮相信,再不过五秒,他就能笔直的被风吹到,再也起不来了。
“陆连年,我只说一句,如果你真的爱瑶瑶的话,就放手吧。”
陆连年因为这句话眉间的褶皱更紧了,一双眼睛像是盯着仇人一样盯着与暮,他的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与暮冷笑一句:“你都把她害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反驳我的话?”
“我本以为你只是瑶瑶口中说的一点点孩子气也就算了,但是你知道你在婚礼前的举动又多幼稚么?
你明知道瑶瑶还对你那么在乎,先是发那种威胁的信息,然后是祝福她幸福,你觉得把一个爱你的女人玩弄在手心很有趣吗?”
“我没有玩弄她!”
听到这句,陆连年忍不住大吼出声:“我是真心祝福她得到幸福的……之前我一直不甘心……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嫁给别人,我说自杀,我刀都准备好了,可是……可是……”
“可是你下不了手,因为你最后发现瑶瑶还没你自己重要,其实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与暮接下他的话,嘴角微扯,有些讽刺,“男人都是这样的自私,明明一切都是你们造成了,偏偏把责任都推出去,在外人看来,都是瑶瑶自作多情,在结婚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你。
可是要不是你的那些短信,她会这样吗?
要不是你,她现在已经完成了她的新娘梦,现在已经是叶凡的妻子了。”
“对了,我没跟你说过叶凡吧?
他等了瑶瑶那么多年,什么都依着她,疼着她,跟你这种小男人比,他简直就是伟大,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瑶瑶,如果我是你,早滚蛋了,还有脸来看她,你知不知道自己把她害的有多惨?”
陆连年被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与暮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从李瑶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女人在爱情里真的要经受过这样的折磨才能让她们完全清醒吗?
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却在半步之外,看见了一抹背对着光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好像很久很久的模样。
刚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她不知道,此刻已经顾不得他的情绪了,与暮走到他面前,阳光正对着,有些刺眼。
她眯起眼睛,仰头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宝宝们都还好吗?”
“都好。”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倒是她自己看上去一副病人的样子,不好极了,“不过儿子这几天有些不安分,睡觉的时间要比平时少。”
大概是没有母亲在旁边的气息,以往与暮陪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多,谁让……女儿更喜欢她爸爸呢。
然而与暮却误会了傅致一的意思,“宝宝怎么了?
生病了吗?”
说完就着急的要去看。
却被傅致一一把扯了回来,轻轻的拥在怀里。
鼻息间都是他毛衣的气息,淡淡的古龙香味,还有点点烟草的味道:“傅致一……”她轻叫了一声:“你又抽烟了吗?”
他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她,来回的护士,和病人一起下楼散步的家属,纷纷将眼光投向这对俊男美女。
与暮看不见他们的目光,却在心里有些小小的好奇,傅致一从来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黏腻的举动,为什么他会抱自己抱的那样紧,好像以后就要抱不到的样子。
part5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与暮的思绪只是很随意的带过,没有想太多。
后来是叶凡接李瑶出院的,虽然在之前李瑶一直说她这个样子,不可能再跟叶凡结婚了,但是在他提出要接她离开,主动要求照顾她的时候,感动了她的父母,她的神色却是淡淡的,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那天陆连年的事情以及与暮跟他说的话,她都完完整整的跟李瑶说了一遍,李瑶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
与暮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去问,面对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需要的都是冷静,就算再闺蜜的好友,有些事情也是只能放在心底不想讲出来的。
好在,老天好像已经开始休息,这断断续续的一个月内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就连向可卿好像也安分守己的呆在医院,没有再打电话给傅致一,或者搞出其他幺蛾子。
除了傅致一好像有些不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与暮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比以前更粘着自己,不能让自己在他的眼前消失一秒钟,好像希望她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父母那天之后在宁市呆了几天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与暮说好再过半个月就会带孩子回家去看他们的,结果——
“本来不是说了要回来的吗?
我和你爸都准备好要去机场接你们了,怎么突然又来一通电话说不回来了,一拖又拖了两个星期?”
“妈,对不起……因为临时出了些状况。”
她不想说,其实是傅致一的公司走不开,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
其实他不能走也没关系,她带着孩子回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就像刚才说的,傅致一变得好黏她,一秒半秒都不舍得分开。
“状况?
什么状况?
是瑶瑶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妈,你别乱猜……”与暮不知道该如何说。
另一端沉默片刻,“是不是跟傅致一有关?”
“……嗯。”
她充满罪恶感地垂下头。
“哎……我就知道,嫁给这种有钱人,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透露着无奈,“从我生下来你开始,就没祈求你有多大富大贵,那时候就想着你能在我跟你爸爸老了的时候陪在身边,可是现在……连回一趟家都这么难。”
“本来一开始都说好的……他昨天晚上突然不让我走……”与暮不知道该如何让母亲明白,“妈,我总觉得致一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在公司里遇见棘手的事情了,他一直都很坚强的,最近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步都不能离不开我,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所以……妈,你跟爸说说,再等等我们好吗?”八壹中文網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个做妈除了想开一点,能说不吗?
她叹息了一声,收了线。
与暮心里其实挺难过的,知道自己很不孝,一边是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的男人,一边是自己的父母,难道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
永远都是另一半比父母都还重要吗?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有牵扯不完的关系,每每觉得这一次狠下心要段干净,但总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些道歉,又让她心软下来。
仔细想一想……这一个月,她好像都快要把当初想要离婚的事情忘记光了。
拿出钥匙开门,左手拎着的袋子里是一些宝宝的生活用品。
今天宝宝放在傅致一的奶奶那边带一天,所以她才有机会去超市活动一下。
自从有宝宝了之后,她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每天要跟着宝宝一起起床,陪他们玩,女儿虽然很依赖爸爸,但也稍微有点能接受她这个当妈的了。
她一边将手上的购物袋提着,一边将钥匙和包包放在一边,走到客厅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
“啊!”
不期然撞到一个人,她惊讶地抬起眼,“傅致一?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过才三点多的样子,他平常都是六七点才进门的。
看见她,傅致一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说,伸手就将她抱在怀里。
“傅致一……”她挣扎的想出来,问原因。
他不让,轻声解释,“你的手机不通,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回来看,你不在,我以为你走了……”他将她抱在怀里,脸埋进她的发里,又是那种担心,好像这辈子都要抱不到她。
“我刚刚在跟妈妈通电话,所以手机不通。
好不容易有一天自由的时间,我就想出门去走走。”
与暮抬起他的脸,温柔充满耐心,“傅致一,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最近很没有安全感?”
傅致一看着她,却不说话。
与暮在心中轻叹,就是这种最近时常出现的深情外加迷路的表情,让她狠不下心再提要自己先回家的事。
“你老不说话……那好,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以后不要每两个小时就打一通电话回来,先不说宝宝会被你的电话铃声吵醒,就是上班这么不认真,要是少看了一个零,差别可能就是上百万,到时候客户让你赔钱,看你怎么办!”
虽然是玩笑话,但也是事实,这一个月里来,傅致一看她看的非常的紧,就好像她在外面会有野男人,在上班的时候每隔两小时便要打电话回来,往往都没什么事,这样的傅致一太让人怀疑了。
因为叶凡每天都在为李瑶的事情忙碌,她有打电话问过小倩,小倩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想等一段时间,看看他会不会改变。
没想到这样的状态居然持续了一个月。
被她那样威胁,傅致一的表情依旧没有浮动半分,“我赔得起。”
他说。
part6
与暮无奈:“是啊,我知道你天下无敌,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不……”他打断她的话:“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与暮疑惑,难道说所向披靡的小傅爷也会不自信,这是传说中的……谦虚吗?
“傅致一,你到底怎么了呢?
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好奇怪?”
神色一凛:“奇怪?”
“是啊,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你……”与暮眼珠子转了转:“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奇怪的原因是为什么。”
“我没有。”
他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有些严肃,见证他眼神里的坚决。
与暮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说:“我是开玩笑的。”
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我出门的时候把宝宝们的床单都洗了,我先去晒干了。”
不知为何,她对他的那种眼神特别的心悸,如一记利剑穿透她的肌肤射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不能平静。
傅致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沉默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光的身影有股说不出的忧伤寂寥。
与暮跑到天台上晒衣服时,才发现自己的借口真是烂的糟糕,现在太阳都快要下山了,虽然还残留了一点余光,根本不是晒衣服的时间。
可是借口都找了,床单和衣服都拿上来了,不晒也没有道理。
她一件一件将洗好的东西拿出来晒,今天的风有点大,娃娃们的小衣服在洗衣机里的时候已经甩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她拿起一件薄薄的小绵衫用衣架摆好放上去晒的时候,手一个不稳,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阵怪风,将她手上的衣服吹了出去,与暮本能的用手去抓,没抓到,衣服好巧不巧挂在了栏杆外面的凸出一块。
那么一点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伸手还真勉强够不着,踮起脚,弯下腰也只能用最长的中指触碰到一点点。
与暮一向是不服输的人,既然指尖都能碰触到,她干脆再让自己的身体往外面探下去了一点,试图将衣服拿上来轶。
当傅致一从天台门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那种危险的状态。
“与暮!”
他低吼一声,吓得与暮原本快要触碰到的小衣服,瞬间一个抖,更掉下去了一点点,这下好了,整个衣钩都钩住了下面的凸起,手指尖怎么也触碰不着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耳边一阵风,整个人瞬间被抱起,转了一圈,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傅致一,眼神里满是焦急,还带着隐隐的怒火……风吹乱了他的发,让他一张漂亮的脸冷峻极了。
“傅致一……”她轻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他抿着唇沉默,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她的眉头扭成一个疙瘩:“我刚才只是捡衣服而已……你……”
“闭嘴!”
他打断她的话,很彻底。
“傅……”她还想说话,就被他俯下的唇瞬间吻住,她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吻的狂风暴雨。
与暮心里一阵恍惚,能感觉到他内心散发出的不开心,她闭上眼,没有拒绝,淡淡的承受着他狂烈的索吻,终于,他放开了她的唇,拉着她离开了天台。
一下了天台的阶梯,傅致一将卧室的门踢开,在门口便迫不及待的抱住她炽热的狂吻。
“傅致一……”她想说话。
“答应我,以后都别做让我担心的事。”
“傅致一,等一下……”
“我不想等。”
……
那样的缠绵一直延续到日头爬过天际,月亮代替太阳……
那天,傅致一的奶奶将两个小宝贝抱回来的时候,按门铃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奶奶急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反应,忍不住便报了警,那种滋味……与暮想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吧!
所以那天晚上,小傅爷被很有理由的朝小姐赶出卧室,睡客房。
可她心情却是极好的,因为和傅致一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点点,晚上她看见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她之前整理的那些离婚卷宗时,忽然就觉得……也许,自己真的会有不需要它们的一天?
看着睡在小床上的两张小脸,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躺在床上,将房间留了一盏小灯,宝贝们半夜醒来的时候会要喂奶,这是她每天晚上都留着灯的习惯。
这样的生活静好,是她一直期盼的,真的很希望能一直维持下去。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渐渐进了梦乡。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没有多久,卧室的门悄悄的被打开。
修长的身影先是在小摇篮床边停了停,然后才走到她身边,很轻巧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穿着一件休闲褐色衬衫,袖子轻轻挽起,发因为清洗过泛着淡淡的香气,松松软软的搭在哪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慵懒且俊美万分。
他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睡梦中的人……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天了,他总是在半夜这样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睡着,静静的听着她呼吸的声音,便能让他疲惫的心感受到温暖和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