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毫不避讳，直接激怒了对面的人。

油腻男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放声大骂：“你什么意思！”

“把老子弄进警局就算了，现在还这副表情，是觉得我好欺负？”

油腻男气得人都在抖，身上的肥肉也跟着晃荡，看着极其恶心。

姜父凑过去，安抚道：“方总，你别生气！”

姜母则是冲过来，一手朝着她的背上抡过去。

但那巴掌终归没有落到姜黛身上，她轻轻退避开，站在院门边上，静静地看着一切。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动，眼神却冷了许多。

油腻男：“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你爸妈可是收了我两万的定金，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他边说着，边站起来朝着边走。

“读了点书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呵呵。”

他身上的肥肉不断抖动着，走过来的时候还顺势提了提裤子。

油腻男扯扯自己身上的条纹衬衫，“看到了吗？这可是当季新款，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polo领的条纹衫，那天她和喻伯森逛街的时候看到过。

当时喻伯森指着那件衬衫说好丑好丑，是他五十岁都不会碰的东西。

姜黛好奇，凑上去仔细看了一眼。

现在……她看过去，就见版型做工完全不一致的条纹衫被肚腩高高顶起一个圆弧。

不知道还以为是怀孕在身的孕妇。

喻伯森一开始喜欢带她逛商场，但多次推脱之后，他也会陪着她去逛街边的平价店铺。

这件衣服的价格最高不过三百块钱。

姜黛笑了，听起来娇娇的一声，看得油腻男一愣。

她捂着嘴角，故作娇羞地看过去：“你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变脸太快，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姜黛却半遮着脸，露出透亮的眼睛：“该不会上面提亲都是空着手来的吧？”

油腻男没有反应过来，被她的变化突然间搞得不知所措。

姜父喜笑颜开，上前捅了一把男人。

他转过去朝姜母眨眼，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这便宜傻子，从小就不受宠爱，现在看到个有钱男人都走不动道。

肯定想着，这么一个男人，能够把她从泥潭里面救出去吧。

简直就是傻子，这不就正合他们心意了吗！

他们暗自窃喜着，油腻男这才反应过来。

对于这种有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的女人，他更加看不起。

油腻男双手叉腰，捧着他的大肚腩，微扬着下巴，“喏。”

他指了指屋子，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排红色的礼盒，看上去非常喜庆。

就现在的距离来看，她能看见的是一箱牛奶，还有一箱水果，剩下的都看不见。

姜父招招手，“看不清吗？来来，过来看。”

姜黛顺着下坡路走，掠过男人走到那堆东西身边。

她蹲下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这里的东西。

一箱梨子、一箱牛奶、一箱苹果、一桶菜油，还有一个看不清东西的礼盒。

她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只橙红色的金镯子。

一看就是矿物质很杂的那种，不值什么钱。

这里的东西，统共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她手上的戒指贵。

见她仔细认真，油腻男慢慢踱步过来，“这只是见面礼，你要是答应了，三金彩礼，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他大手一挥，看着很洒脱的样子，颇有挥土如金的架势。

姜父趁热打铁：“姜黛你看，方总对你多好！”

她别过眼，就见他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错过这桩婚姻，真的是一件多么亏本的事。

姜黛站起身来，避开了油腻男想要搭上来的手。

她退避到一边，问：“你的基本情况？”

这还需要自己介绍？

油腻男瞬间不爽起来，加上刚被拒绝，他黑着脸，狠狠剜了姜父一眼。

他当即像个狗腿一样，屁颠屁颠地报上名号。

“方总名叫方建设，今年四十三岁，正好大你两轮，会疼人！家里是做批发生意的，现在在五南区上班，正好和你学校挨得近，好培养感情！”

姜母从一边蹦出来，挽住她的手臂，“你看啊，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没处找不是！你可得抓紧！”

她没接话，倒是又认真把人打量了一圈。

在车上，她只觉得这人油腻恶心；但现在，她已经开始反胃了。

她挑起礼盒，拿出里面的金镯子。

做工粗糙，打磨不到位，怎么看价格都不会高到哪儿去。

油腻男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激动道：“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玫瑰金，你们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他一脸骄傲，像是在等待姜黛的夸奖。

但下一秒，金镯子在半空中飞行了一会儿，重重砸到他的脸上。

正碰上他的鼻子，满是黑头的鼻子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创，很快流出两行鼻血。

姜黛唇角一勾，笑容讥讽，“这么好看的颜色，你还是留着哄其他人吧。”

大她两轮，说得真好听，要是命运多舛一点，她现在说不定就是他女儿。

五南区的批发生意，好培养感情，要是她答应了，还能出去上学？

她哼笑一声，嫌恶地踢一脚身边的东西。

“你太值钱了，我高攀不起。”

谁不知道五南区是荥城发展最缓慢的板块，批发生意都集中在涉涿，还在她面前装大爷。

真以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把人当傻子哄呢？

姜母想要粘过来，被她一把推开。

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她拿出纸巾擦手，轻蔑地瞥一眼面前的男人。

“拿着你的东西滚。”

简简单单下了逐客令，她面上的表情却像是友好的一声招呼。

方建设大怒：“你少给我装！”

分明刚才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那堆东西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现在和他玩欲擒故纵是吧？

“说吧，你还想要什么？”他大发慈悲。

姜黛皮笑肉不笑：“滚。”

她身边的父母冲上来，被她轻松隔开。

姜黛回身看一眼崩溃的两人，轻笑道：“既然收了两万的定金，你们可就不好办了。”

她佯装苦恼，再抬眼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是恶劣。

红润的嘴唇开合着，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人气吐血。

“你是不可能了，毕竟还有个老公。”她指指姜母，遗憾地摇摇头。

然后看向姜父，她笑得天真无邪，“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单身的吗？”

她猛地一拍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妈啊！”

“她老公死了十几年了吧？”姜黛笑得恶劣，“今年六十几来着，大这个方总两轮，会疼人！”

方建设目眦欲裂，“你们什么意思，合起伙来耍我是吧？”

姜父差点冲上前来，却在抵达位置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落空。

姜黛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院墙之上，俯视着他们。

阳光落在她身后，给她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光。

和神明一般，脸上的恶劣表情看着完全相悖。

几人均是愣了愣。

姜父怒吼：“你给我下来！”

“今天这事儿不成也得成！我养你十几年是为了让你吃干饭的吗！”他抄起扫帚，作势要打她。

姜黛轻声一笑，“不然呢？”

“这位先生，我现在是未成年人，不具备领取结婚证的条件。”

她嘴角翘得老高，看着心情很不错。

“你妈妈可以。”

姜父还没动手身后的方建设先按不住性子。

他大发雷霆：“这就是你们说的绝对可以？”

“我不管，要是成不了，你们把我的钱吐出来！”

姜母捂紧口袋：“不可能！”

他们相争的样子实在好笑，她坐在院墙之上看着他们争斗起来。

无意间却对上窗户里的一双苍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