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4年10月6日，星期四。火鸡事件出现在研究院后，王兰熙便决定要奋力一搏。她敲开了院长的房门。院长笑容可掬地起身、并请她坐下。王兰熙的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院长说道：“你一定是想说院里出现了火鸡的事情吧？”

“是的。院长先生，也许我能够理解封锁消息的做法，但我仍然认为我们的研究被严重忽视了。目前全球的媒体都在关注我们，但我们的政府并没有任何反应。”

王兰熙一边把纸巾叠成一个小方块，一边继续说道：“这幢大楼、还有附近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火鸡，这说明，形势已经很严重了，即使我们现在做出反应，都可能已经太晚了！”

院长低头沉吟了片刻：“那么，王博士，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第一，我们一起去面见卫生部长，提醒他启动紧急措施，还有，我们同时向世界卫生组织提供所有资料，让世界上那些有能力的国家先行动起来。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二，我请求更多的研究经费，我做了一个预算，如果院里没有经费，我可以去争取其他机构的支持。但是，这件事情真的是很紧急了！”

王兰熙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自己的魔如意，递给了院长。院长翻看了一下，他凝重地说：“王博士，我支持你的两点建议，我这就亲自联系卫生部长！”

他接通了慧觉设备，正待呼叫时，却又停顿了一下：“对了，刚才的那个跳舞的员工，请你安排一下，送到附近的医院。如果他拒绝，可以根据传染病法、请警察来处理。到医院后，我们可以协调医院采集他的病理标本带回来做分析。”

“恐怕还不够。”

王兰熙说，“我们需要分析他大脑周围的电磁波。”

“电磁波？”

“是的，这是我们小组的最新发现。我们找到了很多的证据：火鸡之间可以通过一种高频无线电波相互联络！”

院长怔了一下，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然后，他激动地站起来，对着王兰熙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回到实验室后，王兰熙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尼露：“你看到西蒙教授了吗？”

“没有！不过正好，有客人要拜访你！”

尼露答道。王兰熙略微停顿了一下，她在想：“为什么这个西蒙教授表现得如此反常？出现火鸡的时候，他去了哪里？”

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思绪：“什么客人？在哪里？”

“是吴云芳通讯研究所的，他带来了你要的装置。他现在正在会议室里。”

“哦，太好了！”

会议室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各自递给了王兰熙和尼露一个头盔模样的东西：“这是按照王博士的要求设计的电磁波记录分析器。”

看着王兰熙和尼露在摆弄头盔，年轻人继续说道：“这是两个样品，请测试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很快可以再制作20个出来。这个头盔可以收集和记录佩戴者周围100米范围内的1000个频段的调频波，同时可以记录佩戴者的脑电波，这些信号会被上传到一个裸金属计算机（Bare Metal）中进行智能分析，分析出相关数字信号的关联性、以及出现的规律。”

“测试吗？恐怕现在还不行。我们已经确认了一些目标病人，但要想使用这个装置，还有些法律问题要处理。不过，请你确保这个装置对人体没有任何有害的影响。”

“这个我可以保证，打个比方：它就像是一台调频收音机、再加上一个微型的脑电波仪，它的辐射不会比电子耳环更大！”

“好的，非常感谢，我们在使用它的时候，作为第三方，希望你们公司能够针对仪器的安全性进行签字背书。”

“这个没问题。”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王兰熙和尼露都很疲倦。实验室里的人们都渐渐下班了，在明亮的灯光下，黑漆漆的玻璃外面是繁华的城市灯光。尼露取了两杯红茶，递给王兰熙一杯，她说道：“时间过得太快了，看来，我们就是全部人都加班，也完不成计划。我们必须有外援才行。真奇怪，出了这么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竟然还这样风平浪静！”

“是的，我估计我们的研究规模要扩大20倍才足够。着急也没用，我们就是不睡觉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下班吧！”

当王兰熙疲倦地、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西蒙教授办公室的房门下面透出了灯光。她没有在意，继续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正当她用自己的指纹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人从走廊拐角的黑影中走了出来。王兰熙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个人，她连忙扭头去看，立时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只见西蒙教授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王博士，是我！”

西蒙教授的表情很平静，眼睛里透出了真诚，“请原谅我所做的，请相信我，我这样做是对的！”

王兰熙稍微定了定神，她冷冷地说：“教授，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身为一个女性，在人去楼空的办公室里，见到一个并不值得她信任的男人，她自然产生了一种防御的心态。“是的，我必须在事情失控之前，和你好好谈谈！”

王兰熙认为，此时的教授也一定对事情的发展有了新的看法，于是她说：“好吧，请进！”

“不、不，时间不早了，我不太想占用王博士的休息时间，你还没有吃晚饭吧？这样，我载你去附近的中国餐馆去吃晚饭，我们边吃边聊。”

一提起晚饭，王兰熙立刻觉得饿了，这是一种典型的条件反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血糖已经低到难以支撑的程度，浑身的肌肉都在不住地颤抖，她希望立刻就能吃到一碗香喷喷的馄饨，于是她便答应了。可是，教授的豪华林肯大陆电动型并没有驶向那家中餐馆，而是径直从它的前面开了过去。坐在后排的王兰熙发觉汽车开过了头，便提醒他：“教授，你刚才开过头了吧，你说的是不是上海人家？”

听到教授没有应声，她以为教授一定是想什么事情出神了，于是又提醒道：“教授？”

仍然没有反应。“西蒙教授，你怎么了？”

王兰熙的心中立时升起了莫名的恐惧。她坐直了身体：“教授，你听到了吗？开过头了！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教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味地向前开着。看着教授冷漠的背影，王兰熙的身体开始发紧，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因为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尤金帕既然是个震惊世界的发现，自己也必然处于一个震惊世界的漩涡的中心，自然随时会发生不寻常的事情，可为什么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她飞快地思考着。教授到底是什么人？他是国家情报机构的人吗？他是某个大国的间谍吗？他是……火鸡吗？最后一个念头更加令她不寒而栗。她的心里很快又涌起了逃跑的冲动，恨不得拉开车门直接跳下去。她果然这样做了，但很明显，车门已经被反锁。怎么办？她的内心正一步步地濒临崩溃。人和动物一样，在面临真正的危险的时候，体内的激素会积聚起来，会在突破某个临界点时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而此刻，在她的体内，这种激素正在快速地积聚着。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