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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海湾里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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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6年2月5日,星期一,农历除夕。当伏羲宫里上演着温柔的宫斗的时候,那些知晓火山计划、以及知晓李知秋被绑架的人们是无比焦急的。如此辉煌的人类文明依靠如此少的几个人去拯救,也许,这样的情况在人类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第二天就是农历新年了。2月份的南半球,从季节上来讲相当于是北半球的8月份。再过一个多月,太阳由南向北越过赤道的那一天是3月20号左右,这一天也叫做“春分”。接下来,太阳会不停歇地继续向北,在夏至那一天到达北回归线,然后再掉头向南。三个月后,太阳由北向南再次越过赤道的那一天叫做“秋分”,大约在9月22号左右。太阳继续从北边移动过来,到了12月22号冬至那天,恰好直射南回归线,然后,太阳便会逐渐掉头向北,三个月后再越过赤道。就这样,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从亘古到未来、到永恒。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南美洲等位于南半球的地区,人们会在盛夏季节过圣诞节。这种季节的反转令许多人感到惊讶。当一个澳洲的土著经历冰天雪地的时候,他是无法想象,地球北面的人们正在经历酷暑。同样地,一个生活在北半球的人也无法想象出这样的现象:在阿根廷,他所熟悉的太阳,竟然每天都在北方的天空东升西降。太阳的位置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地球自转轴和它的公转平面之间有一个大约66.6度的夹角。倘若这个夹角恰好是90度,那么太阳将永远在赤道的上方。如果是这样的话,地球上就没有四季之分,赤道附近的温度会达到甚至超过100度,而南北极会更加寒冷,南北半球温度适合生命生存的区域会十分狭小。同时,生命也不可能越过赤道在南北半球间迁徙。地球有这样的一个夹角,实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巧合。就在除夕这一天,王兰熙病倒了,不仅仅是因为过度的劳累,也因为过度的思念。宇文宣把她送到了国防军情报总局所属的一所秘密的别墅中,并且安排医护人员照顾她。虽然没有人能治好她的心病,但宇文宣还是把她的舅舅和舅妈也秘密地接过去陪伴她,尽量提供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并对他们一家加以严密的保护。舅舅和舅妈见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他们发现,短短的几天没见,躺在床上的王兰熙已经变得如此的消瘦、憔悴、目光无助,和上一次见到的她判若两人。舅妈坐在她的身旁,使劲握着她的手抽泣起来。舅舅轻轻地责怪着自己:“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舅舅,您别这么说。您这样说,我更不好受。”

她的嗓音十分的沙哑。“你身体怎么样了?”

舅妈问道。“还好,得了肠胃炎,已经在恢复了。”

“明天是初一,知道你肠胃不好,我就弄了些好消化的,今天我们一起吃个简单的年夜饭。”

舅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食品盒:“毛毛你看,冰糖燕窝粥、小馄饨、灌汤包、醪糟荷包蛋……你看看这些你想不想吃?”

王兰熙感激地点点头。这时,一个护士敲门走了进来,她把一个小纸片贴在了王兰熙的额头,过了一小会,她看了看纸片,高兴地说:“王博士,炎症没有了,可以适当活动了。今天天气不错,你们可以在外面的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大家见她点点头,便一起搀扶她起来,又扶着她从落地窗走出去。2046年2月20日,星期二,农历元宵节。又是接近黄昏的时间。这种色调唤起了她内心无比的伤感——当然,即使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亲人,也无法体会、甚至觉察出她内心的这种伴随着黄昏的伤感。这是一片不大的沙滩,三面环山,正面朝东,是一个幽静的海湾。很多漂亮的房子沿着后面的山坡向高处缓缓延伸,和草地、灌木、树木一起点缀着自然的景观。花园不大,属于那种“四分之三英亩”的Kiwi院子(Kiwi的意思是“新西兰人”),被白色的栅栏围起来,和周围的其他别墅一样,种植着杜鹃、玫瑰。鼠尾草、百日菊正值花期,所以此时的花园显得生机勃勃。黄、红、橘、粉四色的百日菊点缀在两条长长的花圃中,这两条花圃恰好位于院子的左右两边。在环形的小径旁、花园的角落等地方还摆放了一些石雕、狐狸雕塑和铜兔等装饰品。他们几个人在花园中的石子路上缓缓地散着步。护士很知心,她注意到舅舅对花草比较在行,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对于一个因为心理压力而患病的人而言,分散她的精力可以渐渐地使她从忧虑中解脱出来。就这样,王兰熙的脸上时常浮现出笑容,这种笑容就像和煦的海风一样,给大家带来了安慰、带来了希望。在最初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愉快一些,以免让舅舅舅妈也陷入忧伤。后来,她渐渐地习惯了。她知道,时间是疗愈一切忧伤的神奇妙药。因此,失去心爱的人,也会由巨大的伤痛慢慢地转化成淡淡的回忆。她看上去很快就恢复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护士提议休息一下。于是大家围着一张花园桌坐了下来。舅舅说:“我去取一些饮料。”

他正待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海湾左侧的山坳里面传来了一串炸裂声。由于山谷的回声,听上去很像是有人在放鞭炮。因为是在正月,一些亚洲裔的居民、甚至一些当地的土著都会放鞭炮。偶尔有人会放传统的鞭炮和烟花,但大多数人都会放更便宜的电子鞭炮。所以,当炸裂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没有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大约过了几秒钟,又有一串炸裂声传出,这一次是从左侧的山顶上。声音很大,他们不由得顺着声音向左上方望去。他们看到了一串串的子弹、以及过了几秒钟后才传过来的枪声。奇怪的是,这些子弹是向着斜上方发射的,可是在那个方向上并没有看到任何飞行物。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名便衣警卫,他们不由分说,架着王兰熙飞奔回房间中。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跑了进来。警卫们拔出枪,分散开,蹲在一些树木、栅栏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枪声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这是所有的人毕生都没有经历过的场景,枪声的密集程度的确像是除夕的鞭炮声。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躲在越来越黑暗的屋子里,看着外面的警卫,希望他们能了解情况。果然,一个警卫眼中的慧觉眼镜亮了,他显然是在和什么人通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看上去并不相信,一面看向屋子的方向,一面说着什么。忽然,他举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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