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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也没想到,孟鹤书和霍青芍这俩人,竟然能养出一个状元儿子来。
在甄宝璐看来,即便是状元,依着这对父母的性子,也该养出一个武状元。是以甄宝璐瞧着那鹤立鸡群,斯斯文文的新科状元时,登时就想到了她家棠棠。
孟鹤书的儿子,甄宝璐待他自然也特殊些,宴席散去后,便留了他,问了一些桐州的事儿。
孟煦虽然只有十七,可身量却比一般的少年高出许多,他性子温和,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在甄宝璐面前表现的甚是得体。不过孟煦还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位皇后,按理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可她容貌生得极美,瞧着非常年轻,同公主殿下站在一起,便如姐妹一般。
甄宝璐想起了桐州的时光,不禁有些怀念,看了棠棠一眼,对孟煦说道:“本宫还记得你幼时最喜欢跟在棠棠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
孟煦倒是在他爹娘那边听说过,不过那会儿他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之后又分开太久,不过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罢了。
他稍稍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安静寡言的公主,和他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见识过皇城的贵女,因他的身份,又尚未定亲,更是有好些姑娘倾心于他,那些无一不是妆容精美,衣着华贵的。
可她呢,她贵为公主,却仿佛不爱打扮,就是因为如此,衬得那姣好的容貌愈发的清丽脱俗。
孟煦只多瞧了一眼,很快便回过神,待对上面前皇后含笑的眼睛,青涩的少年郎这才忍不住脸红。
甄宝璐看得有些发笑,不过她也晓得自己这女儿容貌生得好,看呆的,这孟煦也不是第一个。
孟煦来了,太子殿下长福也闻声赶来。
太子殿下对桐州的那段时光可谓是怀念,当下见着这玉树临风的孟煦,性子素来开朗的长福,便笑笑道:“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分明不过年长两岁,却端得一副长辈姿态。
孟煦朝着太子恭敬的行了礼,瞧着他的容貌生得和公主有七八分像,据说幼时更像些,长大了,这男女的差异便显露出来了,便是衣着打扮一样,也不会将这姐弟俩认错。
太子爱笑,笑容也亲切,孟煦忽然想到那个面若冰霜的公主,心下好奇,也不知晓这公主笑起来,是何模样。
孟煦走后,甄宝璐才对着棠棠说道:“幼时你俩关系这么好,怎么今儿见着了,一句话都不说。”
棠棠哪里不知自家娘亲的意思,可在她看来,这男子还不如骑马射箭有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她心里也明白,就直接道:“即便如此,我也只将他当弟弟。”
甄宝璐明白女儿的意思,一时也就没有继续了,只是心下担心,若是连孟煦这般出色的男子都看不上,她这女儿,不会是喜欢姑娘吧?
女儿的亲事,成了甄宝璐的一块心头病,晚上她照镜子的时候,瞧着镜中蹙着眉头的女子,便抚脸喃喃道:“都要长皱纹了。”
进来的薛让,听着妻子的话,不由得一笑,立马就黏了上去,哪有半分帝王的威严?他亲着她的脸道:“哪里有皱纹?我家阿璐瞧着,和刚及笄的小姑娘一样。”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甄宝璐面露笑容,望着镜中紧紧贴在一起的二人,她的确没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容颜早逝。至于他呢,却是变得越发成熟有魅力
待说起棠棠,薛让就道:“若棠棠真出嫁了,你舍得吗?”
这……
甄宝璐眉宇一蹙,一想到自己这宝贝女儿穿着大红嫁衣出嫁,心里的确是不舍。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逼女儿,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缘分到了,嫁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偎在身侧之人的怀中,把玩着他温厚的大手,静静的没有说话。
薛让拥着她娇躯的手臂稍稍用力,眼底一片柔情,道:“我看你是整日太闲,既然如此,那便再替我生个孩子,可好?”
这些年来,夫妻俩还是极恩爱的,有时候和寻常夫妻一样,有吵吵闹闹的,却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多他都会让着她。这会儿说起生孩子,甄宝璐这脸颊不由得一烫,她都要当祖母了,若是再生孩子,岂不是让人给笑话了?
甄宝璐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正经。”
薛让笑,俯身咬了她一口,听着她唔唔出声,才捏捏她的身子,哑声道:“这算什么不正经的,来……朕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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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宫宴一来,孟煦同太子殿下走得颇近,而薛让也是乐见其成的,孟鹤书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日后太子继位,少不了他的分忧。不过这十七岁的状元郎,自打那回之后,这青涩的少男心,也开始不由自主了。
孟煦自小出色,爱慕他的姑娘自然多,眼瞧着到了十七岁了,却还是个未知男女之事的纯情少年。
他原以为,感情之事不过就这么一回事儿,目下落得自己头上,才明白朝思暮想寤寐思服并非夸大其词。
他仿佛……对她一见钟情了。
毕竟在孟煦看来,幼时的接触,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回宫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直到这日秋猎,孟煦才再一次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快双十年华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就这么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骑在马背之上,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孟煦瞧着文弱,可有那般的爹娘,武艺其实也是极出众的,这马术更是不用说了,七八岁的时候便被爹娘丢到马背上开始学骑马了。
男子素来喜欢在心仪之人的面前好好表现,孟煦也不例外,可惜他刚卯足了劲儿,却一个不慎,踩到了设在山中的捕兽夹。
这捕兽夹一下子将他的右腿牢牢夹住,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便是孟煦身为男子,也没法将这捕兽夹掰开。
这捕兽夹这么厉害,少有不慎,他这右腿可就废了。
身边没有随从,孟煦也未见有人经过,可若是他大声呼叫,那委实太过丢人。
这种丢脸的时刻,孟煦心里便盼着,千万不要遇到公主。
他心里如是默念着,却不料一睁开眼睛,便见那心心念念的姑娘朝着他走了过来,淡定的打量了一下他的情形,便蹲下了身子。
孟煦忙道:“公主……”
“你别乱动。”棠棠便这么跪在了面前少年的跟前,伸出一双白皙小手,试图掰开这捕兽夹。
她的话不多,却自有一番公主威严,可这个时候,她就这么不顾自己的尊贵身份,直接跪了下来,倒是令孟煦震惊不小。可下一刻,却让孟煦更加震惊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双手,这双手生得白皙纤细,十分漂亮,就是这双看似娇弱无力的小手,竟然轻轻松松的,将那捕兽夹给掰开了。
这……
孟煦当即愣在那里。
棠棠不过是用了三分力,就将捕兽夹弄开,见他脚踝处伤口瘆人,便抬眼看了看他的反应,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冷冷清清道:“你不必想太多,我的力气本就比一般人大些,今日就算是长福,也未必能掰开。”
算是……安慰这少年的自尊心吧。
不过,难得好心的公主殿下,并未真正安慰到这个年轻的状元郎
是以,当棠棠纡尊降贵,弯腰背着他回去的时候,孟煦伏在心上人的背上,一颗少男心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怔怔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望着尽在咫尺的,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忽然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算太糟糕。
棠棠将人带回原处,便继续去狩猎了。太子殿下知道好友受伤的消息,自然匆匆赶来了,知他医治及时,伤口不算严重,自然是放心的。晓得是自家皇姐救了他,更是揶揄道:“孤这皇姐,可是难得热心肠啊……”
是吗……
孟煦眉宇含笑,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回味起来,心里愈发是甜上几分,不过还是惊讶道:“公主殿下力气可真大……”
太子晓得他说的是捕兽夹的事情,若是别人,听了此事,的确会跟着孟煦一道吃惊,可太子同这个皇姐是龙凤胎姐弟,不过轻描淡写,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道:“习惯了就好,皇姐令人惊讶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么一说,孟煦越发好奇了。
太子是何等的聪明,早就看出了孟煦对他皇姐的心思不一般,起身说道:“你也看见了,孤这皇姐,同那些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截然不同,孤晓得你喜欢她,可有些话孤说在前头,皇姐武艺这般厉害,若日后你娶了她,若是惹了她生气,以你这文弱的样子,可是打不过她的……”
哪知这状元郎丝毫没有因太子的话而动摇,反倒微微笑道:“我愿意被她打。”
太子殿下登时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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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遭,孟煦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思,举止也直白了起来。
看着如此热情的少年,甄宝璐这个当娘亲的,也是心中欢喜,就盼着这孟煦真的能打动自家女儿的心。
棠棠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可孟煦这个人,不管她如何冷淡,他都厚着脸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被缠得久了,棠棠才道:“你当真想娶我?”
孟煦一怔,继而点头道:“想。”做梦都想。
棠棠想了想,说道:“好,明日咱们赛马,你若是能赢过我,我就嫁给你。”
孟煦可是知道的,这位公主的骑术师承皇上,精湛无比,放眼整个皇城,也寻不出比她更厉害的。
可这是难得的机会,孟煦自然不会放弃。再说了,即便他真的输了,他也……会继续的。
赛马那日,孟煦做足了准备,至于棠棠,她打小便出色,可更难得是,是从来不骄傲自大,就算孟煦生得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这日她已经嫁为人妇的好友沈嘉鱼,也闻声赶来,瞧着那状元郎如此年轻俊美,又难得痴情,便对着棠棠道:“要不然……你从了吧?”在她看来,这状元郎是绝对赢不了棠棠的。
棠棠一张俏脸面容淡淡,待到了赛马的时候,却是没有半分放水。
可孟煦也不是真的文弱书生,马术也是极出众的,紧紧跟在棠棠的后面,可即便如此,快到终点的时候,也差了一大截。
棠棠骑在马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终点,破天荒的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骑在马上的男子,竟不慎跌落马背。出于本能,她自马背上高高跃起,直接扑了过去。
两人自山坡一道滚落,起初分明是她护着他的,待滚到下面的时候,棠棠才发现,自己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变成了他护着自己。
棠棠睁开眼,望着眼前男子清俊的脸庞,一瞧他这表情,就知道为何。素来淡然的公主殿下,这会儿却是真的生气了,厉声道:“孟煦!”
把人惹怒了,孟煦却还是不要命的笑了笑,大着狗胆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道:“嫁给我。”
棠棠拧眉,用力的打了他一下。
力气很大,孟煦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快被她打断了,却还是微笑道:“棠棠,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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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死缠烂打真的有用,一月后,孟煦如愿迎娶公主,一时春风得意,比他中状元时还要欢喜。
洞房花烛,孟煦挑开大红盖头,看着她浓妆艳抹的模样,委实被惊艳了一把。春宵苦短,待终于能如愿以偿时,洞房外面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晕倒了。
这话一落,孟煦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棠棠,利索的穿好衣裳,下榻出门了。
箭在弦上,这滋味真是难受,可孟煦也明白孰轻孰重,跟着穿好了衣裳,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随你一道去。”
棠棠侧过头,看着男人坚定的表情,心里忽然柔然了几分,面如表情的点了点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道出了公主府。
坤和宫。
躺在榻上的甄宝璐,晓得因她的事情,大晚上的,惊动了好些人,连带着刚成亲的女儿,都匆匆赶来了。一时甄宝璐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被褥中,水润的大眼睛等着榻边一脸欢喜的薛让,娇嗔道:“都怪你……”
薛让笑笑,连人带被将她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说道:“这不是刚好,棠棠出嫁,你难免寂寞,这孩子来得倒是及时,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乖巧的。”
知道皇后无碍,只是有了身孕,委实是一桩喜事。
探望过后,孟煦同棠棠一道出宫,两人手牵着手一并走着,孟煦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皎洁的月色,这花好月圆,当真是个好日子。
他缓缓侧身,望着身侧的新婚妻子,柔声说道:“咱们也赶紧要个孩子吧。”
棠棠静静望了他许久,才微微一笑,启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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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