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这个人你来拷上。”

五十多岁的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摁着一个浑身纹身的光头，转头对一旁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年说道。

“啊？这事让我来吗？”

“之前我演示过很多次了，这回你试一下。”

洛峥不情愿地嘀咕：“学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约束局没两个人了，估计哪天垮了都没人知道。”

“少跟我说这些破话，还想学本事的话就来！”

男人语气变差了许多。

洛峥望向光头，光头也盯着他，面露凶色。

算了，我天纵奇才，对付个普通恶性法则者绰绰有余，更何况老师已经重伤他了。

约束器在手中微微发出金属碰撞声，洛峥抬脚走过去。

谁知来到光头面前时，男人突然松开了光头，光头诧异了一瞬，便站了起来。

“老师！你......”

“有我在，怕什么，快去！”

金属碰撞声更响，洛峥只得硬着头皮上。

约束器接触到光头手腕的同时，光头一声暴喝，一个高位扫踢腿朝洛峥脑袋招呼过来，洛峥立刻用双臂格挡，约束器却震飞了出去。

“呵，太看不起人了，拿我当教学工......”

光头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个手刀放倒在地，晕了过去。

看着冒了一身冷汗的洛峥，男人摇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

洛峥利落地将约束器扣好：“能量法则拥有者姜原，你是我逮捕的第一个。”

“嘁，真当自己是当年约束局的执法人员，可显着你了。”

姜原不屑道。

“闭嘴！”

陆漫等人也上前来，烛荧笑道：“嘿嘿，可算给你逮住了，真没少让咱吃苦头。”

“对了，【神之匙】呢？”

“呃......有个人来把它抢走了。”

洛峥点点头：“嗯，不意外，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你们没事就好。那个车子里的人怎么样了？”

谢秋耘不爽道：“吓晕过去了。”

“好，那个人情况我不清楚，交给你们处理，我先把姜原带回去，”洛峥顿了顿，对陆漫接着道，“事情结束之后，让他俩带你来一趟吧。”

陆漫答应下来后，洛峥押着姜原离开了。

“等他醒了，问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正月初的夜寒风愈盛，脱离了紧张状态的三人这才感觉到，烛荧裹了裹外套：“在他醒之前，生个火吧。”

于是三人拾来一些枯树枝，烛荧小手一挥，温暖的篝火平静地燃烧起来，围坐在它的旁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聊聊天吧，新朋友。”

烛荧饶有兴致地道。

火光映照的脸闪烁着笑意，明明一眼看上去并无过人之处，也没有精心打扮的痕迹，陆漫总觉得篝火的功效加了倍。

“好啊，聊什么？”

烛荧歪头想了想：“那就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之前你经历的事吧？”

“有些情节比较难以置信，你确定要听吗？”

“听！”

陆漫将从开学第一天的梦到烟花会期间所有的事详尽托出，甚至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隐瞒方飞星的存在。

烛荧全程聚精会神地倾听着，随着故事的起伏或惊喜、或忧伤，谢秋耘虽没表达什么情绪，也一字不落地了解完了一切。

“你现在去任何一个地方，他家、学校、派出所，都找不到他存在过的任何痕迹，要是讲出去，谁会相信啊？”

陆漫苦笑道。

“我相信啊。”

“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除了我的记忆，没有事物能佐证他的存在喔？”

烛荧还是认真地说：“我知道，但是我相信。”

“唉，你这性格感觉有点容易被骗。”

陆漫打趣道。

烛荧摇摇头：“不是哦，因为我能从你的话语里触摸到这份情感的真实，他对烟花会上逝者的爱，还有你对方飞星的尊重与敬意，所以，我愿意相信他的真实，也想献上我的敬意。”

谢秋耘赞同道：“我确实在我爹的报纸上看到那篇报道了，他成功改变了过去就太，太好了。”

“......谢谢，”陆漫仰起头，乡村洁净的夜空群星点缀，“如果情感真的能够传达无法辩驳的真实，我想，可以尝试跟更多信任的人讲讲他的故事，反正他最喜欢的，就是被捧成英雄嘛。”

“啊，对了，那事后是怎么处理的呢，毕竟还是死人了嘛？”

“嗯，几天后黄鹏宇的死就被发现了，监控显示那晚只有我们八......哦不，七个人进入过学校，警察自然把我们都喊去盘问了一通，但凶器没有找到，也没有我们伤害的证据，最后定为了悬案。”

烛荧长叹：“唉——太惨了。”

“你分享了这么多，我还没好好跟你介绍我俩呢，从哪说起呢......”

谢秋耘打断道：“他醒了！”

“好吧，过会再说。”

三人马上围上去，将刚刚苏醒的陈世武堵在中间。

陈世武刚刚清醒就惊疑道：“我居然没死？怎么回事？”

“你很想死吗，想死早知道不救了。”

“不，不要！你们都是怪物......怪物......”

谢秋耘厉色道：“为什么害我爹！”

陈世武本畏惧的情绪在谢秋耘发问后却消散了许多：“赵立诚死后，是我第一时间给他主持丧事，打理遗物，上门慰问，帮烛芳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期，而这个时候他谢裕明明收到了消息，甚至没有回村里一次！”

“赵立诚是......”

“我爸。”

烛荧平静地答道。

陈世武越说越激愤：“但是那段日子一过，谢裕就回来了，一脚插在我们中间！三天两头往烛芳家里跑，说一堆假惺惺的话，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态度！呵，就因为他谢裕跟赵立诚关系好吗，两个人还真搓一起去了，把我的付出全部晾在一边！”

陆漫有点明白了，他对烛芳有感情？

“谢裕不是什么假惺惺的！”

烛芳从村里走出来。

“我们之间也不是你臆想的那样！我永远深爱并忠于我的丈夫，不会移情任何人，我和谢裕只是彼此扶持而已！”

“妈妈......”

“呵，”陈世武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我已经看透了，你们独夫寡妇搁这找替代品，我确实没必要管你们，浪费我的感情！”

烛芳向前踏一步：“就算没有谢裕，我也不会选择你这种对逝者下手的歹毒的人！”

“我歹毒？哈哈，我歹毒？

老李一个人死在家里，你们全村没一个人敢进去，我给他收的尸！王家媳妇死的时候他家揭不开锅，我一分钱没要给她办完一条龙！小二家风水有大问题，老出事，我上门十几次劝他改，帮他们重新排......

你说我歹毒，歹毒？！哈哈哈哈哈哈——”

陈世武又哭又笑，剧烈抽搐起来，眼神逐渐涣散。

......

村口一早开来了两辆大卡车，几位师傅忙进忙出。

“芳子啊，听说你要搬城里去住啊？”

“嗯。”

“以后有什么想吃滴给俺呼个电话，我叫那个啥......哦，外卖！就城里很流行那个，给你寄过去！”

“城里日子可比村里好多喽，芳子你好过咧！”

“莫忘了回来看一哈老谢和老赵啊！”

乡亲们争相道别，烛芳眼里泛起泪花。

......

“陆先生，你帮老谢解脱，我替他感谢你啊，这样大家也不用操心了。”

“没关系的。啊，陈木匠醒了吗？”

“陈世武那个老瘪犊子，已经疯咧！整这个缺德，活该！”

......

陆漫迈进后山的枫林，不禁感叹道：“景色真不错啊。”

走了一会，两个熟悉的人影在前方出现。

“喂——烛阿姨说东西收拾完了可以出发了！”

陆漫来到两人身旁，两人依依不舍地凝望着面前的枫树。

烛荧自豪地道：“我们小时候种的，好看吧？”

陆漫打量片刻，颔首道：“嗯，比起其他的确实好看不少。”

“那当然，打理过的肯定不一样。”

“我们跟它告个别，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