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超凡。这个词似乎与美食有些不搭边。若形容效果强劲的药物,或许勉强有些靠谱。若用在某些秘而不传的独门修炼功法上,才真是十分贴切。可这位瞧模样,像是说话做事极为考究慎重的鲁国御厨世家,关家少年,对蒋淼所作出的食物用上了“效果超凡”这评价,想来并非不懂遣词造句的文盲乱用词汇。定然是别有深意。“在下关之助。”
那洁净少年出人意料的弯腰及地,冲着蒋淼作了一揖,这礼数倒极像学子拜会师长时的大礼“得蒙品尝公子的绝世佳肴,并在旁揣摩偷学了些皮毛功夫,实在汗颜,这青龙白瓷瓮与抹香梨花红木勺,虽不是啥珍品,倒也值些银钞,想送与公子,还望莫要嫌弃。”
蒋淼别过脸,将眼神从蒋焱身上离开,脸上的俏皮与自得随之淡去,显得颇为清冷。“好。”
蒋淼微微点头,口中吐出个好字,倒显得十分倨傲。曾经龙门镇的废物,人人鄙夷唾弃的废柴,在御厨世家的公子面前,显得如此高傲清冷,这份冷然,视世间一切如无物的表情绝非装出来的。蒋淼的变化,令在场众人纷纷侧目。敢在广庭大众下自称鲁国王室,这少年必然是世代御用御厨的泗水关家关之助没假了。与相传与平邑张家颇有渊源的张诚张富贵相比,人家这才是货真价实、真金白银的世家公子。蒋焱心情大好,忙不迭地戳了戳跟个酷寒雪人似的蒋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欢喜“弟,你脑子进水了,人家送你东西呢,还不谢谢人家。”
蒋淼翻了个白眼,一副无语的模样,脸上挤出几丝笑容,回了个礼“言重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若不嫌弃,再来碗鱼汤?”
一听这话,蒋焱气的差点没将那抹香梨花红木汤匙摔蒋淼脸上,但考虑到那汤匙的价格,考虑再三还是未舍得,而是不知从哪找来了个木质戒尺,一股脑的砸在蒋淼脸上,顿时起了个大包。你拽啥拽,人家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你都不客气寒暄一下,只是问人家要不要来碗鱼汤?你这汤倒是有多金贵?这世间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出乎人们的意料。令蒋焱大跌眼镜的是,那关之助面上露出诚惶诚恐,喜不自禁的神情,在其他四名烹饪系考生嫉妒羡慕的眼神中,飞快的盛起碗鱼汤,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蒋焱惊得差点没将眼珠掉在地上。自己这弟弟不只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完全已是震撼到自己了。饶是蒋焱这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彪悍少女,此时也有种被雷电劈中身体感觉,被累的外焦里酥。“感谢公子赐汤。”
关之助的嘴边挂上几滴汤水,可洁癖的他竟没有用丝巾去擦拭,而是伸出肉红的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意犹未尽。蒋淼斜视蒋焱,嘴角挂起一丝戏谑的微笑,潜台词便是,你这白痴蒋焱,没话说了吧。不待少女暴起打人,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哟,我当是谁呢,我们龙门镇的名人又在装神弄鬼呐。”
一把纸扇,上下摇摆,扇出习习凉风,拨动张诚那极为考究的发梢垂丝。自信再次回归本心的张诚,恢复了当初那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只是这初寒乍到的秋日扇着扇子,也不知道他冷不冷。“聪明人”张诚很聪明,颇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再指着蒋淼鼻子骂他废物,而是用名人这二字作为取代。名人,出名的,有名气的。蒋淼又以什么名气传遍整个龙门镇呢?答案不言而喻。“哪来的狗,乱吠。”
蒋淼眉头微微一皱,毫不留情面的骂了回去。出口不带脏字,倒也是颇有境界。尚且沉迷于美食世界的关之助一时间未曾回过神来,顺着蒋淼的话意便接了下去“公子那神来之技的厨艺,原来早已名闻乡里了,实在是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失敬失敬。”
张诚原本打算挤兑贬低蒋淼的话,到了关之助的口中,却成了褒扬赞赏的话了,配上那丝毫不作伪的崇敬表情,憋的张诚脸上顿时通红一片。“不过这县试极为严格,不太可能有野狗进来啊。”
这关之助也不知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装傻充愣,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喏,眼前不就有一条。”
蒋淼指着张诚的鼻子“这野狗不仅人模狗样的穿着衣服,还无比口臭。”
“你……”张诚顿时语塞,奈何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再过于放肆,愣是把一肚子火给憋了回去。忍为上策?这千年忍者神龟,也不知有没有被憋出内伤。“本公子不与你一般见识。”
张诚好不容易锻造出把好刀,是打算来炫耀找蒋淼晦气的,当即忍了下去,将岔开话题“什么鱼汤,吹的神乎其神的,只怕言过其实了吧。”
此话一出,关之助脸色剧变。身旁四名烹饪系考生脸上也极为不善。“这位小哥,你若不信。可请蒋公子送你一匙鱼汤,品过便知。”
关之助说话极为讲究,称蒋淼为公子,而张诚则是小哥“泗水关家世代为鲁国御厨,我虽是偏房做不出如此高深的料理,但菜色的好坏高低还是分得清的。”
何为小哥?街头卖菜的,饭馆送菜的,商铺跑腿的。这公子与小哥的称呼,立马将蒋淼和张诚的高低贵贱给分开了。“哦?那我到要尝尝。”
张诚置若罔闻,似乎未曾听见一般,伸手便要端起那瓮。啪——张诚的手被蒋淼打落,少年满面冷然,眼睛瞧向满面不忿的关之助。“这汤,是给人吃的。”
蒋淼声音不大,满是不屑与鄙夷“野狗,去路边舔些残羹便行,若实在嘴馋,隔壁的茅房中倒有不少粪便,可让你大块耳朵。”
哈哈哈——围观者爆发出轰然的笑声,张诚愣在当场,手中纸扇啪的一声,落于地上。脸上涨红转为刷白,最终化作铁青。意得志满的小哥,张诚,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