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等牢房的囚犯，也不知不觉地手持栏杆，想要透过黑暗的空间，瞧见那香味的始发地。“蒋淼哥哥，这次的鱼汤应该还算成功了吧？”

小蝶浅笑盈盈，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嘴角哈喇子不自觉得流淌下来。少年眼中有些迷离，似若有所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满意。“蒋家小哥啊，你这手艺是越发见长啊。”

陈成那老头笑眯眯的晃着双臂走了进来，双眼中满是喜色“这次，能够请牢头大人来品尝了吧？”

蒋淼继续摇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去思考其他。老头也不勉强，自顾自地拿起个碗，舀了碗如白翡翠般乳色鱼汤，仰头一饮而空。“说真话，老头子我这么多年来，没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陈成很是感慨，脸上变容“闻着香，喝在肚中，如暖流般洋溢全身。”

少年迷离的眼神突然闪过一抹光彩。“暖流，洋溢。”

蒋淼猛拍脑门，疾呼一声“我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老头有些发愣，一时间搞不清这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蝶，照旧。”

蒋淼坐在床上，闭上眼，如入定老僧般不再言语。欢快的小女孩熟门熟路地将那锅鱼汤倒入一个大木桶中，而锅内残留的那些，她毫不迟疑地倒入一个小瓮中，用盖子盖好。这是他的午饭。小蝶已经连续喝了三天的鱼汤了。说来也怪，蒋淼这鱼汤口味每日都不一样，怎么吃都不腻。七八个大汉在门外已等待多时，见小蝶将鱼汤倒入桶中后，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满脸讨好地抢过那桶。“小蝶姑娘，桶重，我们来就行了，你继续给你家蒋淼哥哥打下手。”

这几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蒋淼哥哥”四个字的音咬的格外重。“你们。”

小蝶双颊飞红，面露羞怯，好似映日红花，别有般韵味。这几个人，皆是二三等牢房中的犯人，与陈成走的极近，在他们瞧来蒋淼是陈成拉拢来的，也便算是自己人。说话行事自然有些肆无忌惮。对于姜淼而言，这些只不过是些残次品，可在地牢中的众多囚犯瞧来，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蒋家小哥，你这是打算弄出什么样的鱼汤，才算是满意？”

等了半晌，少年这才从入定中缓缓醒来，陈成老头立马出言询问，只是那双小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小蝶存放在一旁的鱼汤望去，满是渴望“明儿中午，就是牢头例行检查的时间，你可别大意啊。”

蒋淼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其实，就今天弄的这个鱼汤，绝对可入他法眼。整个景阳县，乃至武城郡，怕是也没有多少名厨能超越你了。”

老头不无感慨的说到“就这碗汤，出去卖十两银子一碗，都有着大把的公子小姐抢着买。”

陈成话音外的意思自然是，若加上你所做的其他菜色。怕是那牢头肯定得请你出去与他一块开个餐馆。“要么不做，要做便做最好。”

少年声音不大，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小蝶，今天不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现。”

小蝶脸上一喜，赶紧弯腰道声万福，喜滋滋地离抱着那瓮鱼汤离去。按陈成的意思，蒋淼离开这地牢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己也能以他助手的身份，一起离开。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期待你的好成绩。”

陈成走出牢门，挥了挥手，斥退了等在门口的两个狱卒。从这一刻起，蒋淼便已如他一般，升为一等囚犯，监牢大门自然是不能再锁了。一碗鱼汤便能卖上十两银子，而且还是蒋淼被称为失败的作品。那若是真正让他满意的菜肴，岂不是价值百两白银？若是这样的酒楼开张，那可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哪怕是称之为金银铸造厂，也不足为过。明天会做出什么样的菜肴？还真是期待呢。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对于这景阳县地牢来说可是个大事件。说白了，便是那牢头检验一个月以来，众人的所作所为。勤奋努力向上者，当赏。偷懒耍滑不用心的，则惩。且不说这奖赏。若是惩罚的话，轻者被降级，重者可是能直接拖出去枭首示众的。在这片黑暗的地下王国中，牢头的话便是圣旨与真理。次日，被无数火把照耀的灯火通明的地牢中央，放置着一张巨大的木制方桌，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账目、种类各异的工艺品，从兵戈武器到瓦罐瓷器，玲琅满目，各式各样。方桌一角，三个灰不溜秋的瓦罐毫不起眼，却又显得格格不入。瓦罐封盖处，用蜡封着，里面也不只是放着什么物品，嗅不到丁点味道。“东西不少。”

地牢末端，有句话传来，声音很是阴柔，只是入耳时，给人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意。近百囚犯赶紧弯腰，目不敢直视前方。“恭迎牢头。”

瞧那模样，倒像是整齐划一的军队或是纪律严明的邪教。“不用客气，我最近得了些好东西，不打算私藏，回头赏赐于你们。”

牢头个子不大，瞧着像个灰不溜秋的黑鱼，只是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边的长疤，赫然地提醒着众人，此人绝不容小觑。牢头坐下，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东西。“嗯，上好的三彩瓷碗。得值个几十两银子，不错。”

“这刀虽说质地不咋纯真，倒也算是个杀人的利器。”

“咦，这是什么？”

牢头顺势拿起三个灰色瓦罐中的一只，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