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无所畏惧。蒋淼淡淡地瞧了眼何倩倩,扭过头去,颇有深意的望着何辅堂。堂堂的武城郡地下皇帝,景阳县万民之长,此时有种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这个,蒋……”何辅堂冷汗涔涔,下意识地便要唤出少年的尊称,陡然望去,被蒋淼那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何倩倩满脸狐疑,煞是好奇的望着这两人,饶是她神经大条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将?”
何倩倩浑然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将这个家伙给叉出去对不对?”
何倩倩拍了拍手,几个亲兵如狼似虎地冲了出来,完全一副俯首听命地模样。这景阳县的军队,俨然便是他何辅堂的家臣。“你们几个,给我把这小乞丐扔出去。”
何倩倩浑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蒋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小乞丐?这个曾经贯穿了他整个幼年时光的名字,如今再次被人提起,心房中仿若有丝丝怒火在悄然升腾。死一般的寂静。何辅堂为官为将十余年,早已练就了一声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瞧着蒋淼不善的表情,心知要糟。平日里,这些个家将极听从大小姐何倩倩的指令,不管是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还是上街蛮横砸店,他们从来都未曾眨下眼。毕竟能入得这何府后院的,都是极为心腹的家臣。这些个年近三十,浑身气力的汉子们,有不少可是瞧着大小姐何倩倩长大的。对他们而言,除了主仆之情外,更是增添了几分溺爱之意。可如今,他们迟疑了。“大小姐,这人是老爷的贵客。”
其中稍年长的亲兵,看着很是德高望重,挤出几丝笑意,陪着小心解释道。先前,抓捕那些个兵匪时,他们几人可是列于队伍最前端的,自然知道何辅堂对蒋淼的重视程度。“不就是个狐假虎威的晚辈后生么,仗着有个会了几点三脚猫功夫的师傅胡乱吹着大气。”
何倩倩此时心中很是不满,为了个外人,先是老爹对她一顿训斥,如今便连这平日里对自己顺从无比的家臣也出言反对。这其貌不扬的小子是个什么来头,竟将本小姐的风头都给抢了。何倩倩越想越气,瞧向蒋淼的目光也越发显得冰冷,恨不得立马将这少年给拖出去,扔进河里。“我看呐,这废物压根就是来骗钱的。”
那钱莱冶再次一挥扇子,刮得那凉风虎虎生威“依老夫所见,赶紧滚蛋的好,要不然万一被揭穿了,这武城郡的地下死牢也不是个好去处。”
小乞丐?废物?蒋淼胸中血气涌动,最不愿听到的两个词汇从二人口中一前一后说出,他的脸色瞧着有似寒冬腊月的雪景,冰冷,煞白。糟糕。何辅堂额头上的汗珠以目光可见的速度流淌了下来。子不教,父之过。这何倩倩的刁蛮,还不是自己一手娇惯出来的。蒋淼收起满面寒霜,咧嘴而笑,灿若桃花。坏了。何辅堂脊背一紧,汗毛倒竖。有句话叫做怒击而笑,这蒋淼此时似乎便是这般神情。“敢问钱老先生,你竟有如此自信,可敢与家师赌那医石上的技艺?”
蒋淼浅笑吟吟,若非晓得他性情之人,还真误以为这乃是个孝顺长辈的后生呢。钱莱冶手中扇子微微一滞,心中有些许不祥之感翻腾。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招摇撞骗忽悠忽悠寻常不通医术之人还行,若真遇见大方之家,怕是迟早得露馅。好在,这位钱大师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神色不变,冷哼一声。“本师在这武城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什么人都与老夫过上几招,那岂不是折了我的名头。”
这钱莱冶一席话说的那是个道貌岸然,令人无法反驳。蒋淼面露讥色,眼中有揶揄闪烁。这钱老头胡弄玄虚这套能糊弄别人,可瞒不过少年的眼睛。不过,那大小姐何倩倩显然很吃这一套。一双涉世未深的小眼珠中就差冒出闪烁的星星来。“家师名号三水先生。”
蒋淼很贴心的给那钱老头一个台阶下。三水先生?未曾听说过啊。不说这景阳县了,武城郡中压根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州医管、采集公会也没这号人啊。思来想去老半天,这钱莱冶愣是没想起过自己听说过这号人。但凡靠坑蒙拐骗挣钱的,耳目都灵通。要不然那天一脚踢在铁板上,那可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见钱莱冶脸色越发好看,蒋淼心知这老头上钩了,当即再加把火。“怎么,怕了?”
蒋淼冷冷一哼“何大人可是给了本小子百两白银,让我去请家师出山,你若不应这赌约,那就别挡门。”
蒋淼冷然闷哼。“好狗,不挡道。”
那钱老头,脸色气得刷白,饶是他品性再差被个小辈如此指着鼻子骂,也是极为难受。“小子,休得猖狂,且让老夫替你师尊教教你如何做人。”
这钱莱冶虽说实力稀松的很,可寻常的招数还是会些的,当即一手点出,龙力外泄,直奔少年而去。蒋淼冷笑连连,微微瞥眼,瞧那老头好似在看个废物。“教训我?”
蒋淼稍稍一闪,便让过了那记攻击“就凭你,还不配。”
这话倒是没有丝毫的托大。蒋淼压根未曾有过师尊,若硬要拉上一个的话,那被他救过的孔杰或许能算是亦师亦友,不过,应该友情的成分更高一些。眼前这老杂毛来上一万个,也赶不上那龙神教鲁国太庙祭祀的地位来的高。啪嗒——少年躲闪之际,兜里一袋物什掉落出来,落在地上。纹银百两。这是先前从那板寸头并非受众夺来的银两。可这钱老头不这么想,望着这百余两白银,老头的怒气烟消云散,整个人嬉笑嫣然。这区区定金便是百两白银,那诊金可不得黄金百两了?任何人,都不会与这钱过不去的。老头鼻腔翕动,眼中满是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