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二层咖啡书屋内。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商城内的繁盛，这一切仿若隔世。齐雨和徐天琪坐在一侧，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话题，齐雨心事重重，而徐天琪除开最开始从医院外出的喜悦过后再度陷入悲伤中。

几人在大型世界里待了七天时间，明明几人是肉身进入想象世界，出来后居然只有脑会受损，就连李自在都觉得大型世界格外劳累，将几人带到咖啡厅也是为了缓解疲劳。

李自在为齐雨徐天琪叫了拿铁和冰美式，自己则喝着意式特浓咖啡。短暂的沉默过后，齐雨开口：“我的猜测没错吧，我们在大型世界见到的那个天使，并不是米迦勒吧。”

李自在没有答话，反倒是齐雨身边的徐天琪将咖啡杯放在桌上：“什么意思，那个天使不是救了我们吗？是米迦勒也是你们两个说的，不是说能留下圣经残页那种等级的天使只有可能是米迦勒吗”

齐雨白了眼徐天琪：“你说的没错，留下圣经残页的天使确实是米迦勒，那么之后呢，我们知道的是，有一位天使附在人类身体上，经由通往天堂之路的阶梯来到具象化的东升市内，与阿斯塔罗特对峙。我们无从得知的是，那位天使的身份是什么，祂太弱了，比米迦勒弱太多了，我们不知道米迦勒在研究所遇见了什么，但祂的力量无法轻易释放，所以祂留下圣经残页后人间体才会消亡。可...还记得当时米迦勒的情况吗？祂发过一次怒，但周围的茧只是减少了，如果是米迦勒，那栋大楼都会被震碎，而那个人间体也会死去。”

徐天琪挥手制止齐雨继续说下去：“总而言之，那个天使如果是米迦勒就会太弱，是这个意思吧，那他会是谁？不说那些了，之前李自在不是说过，如果我们找到了大型世界的本质并解决具象化，这类型的世界并不会再出现了吗，那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啊。”

交流五分钟后李自在才说出三人进入咖啡厅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其实并没有接触大型世界本质，我们只是接触到了更深层的想象。”

齐雨敲着桌子：“我好像可以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李自在，就像电影盗梦空间一样，如果本质是在第四层空间。那么大型世界一开始疯狂攻击的怪物只是想象世界的第一层空间，接下来接触到恶魔便进入到第二层空间，遇见魔神和天使就是第三层空间。我们并未接触到思想层面上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们还会在短时间内再遇到恶魔和天使。”

徐天琪握紧拳头：“再次出现相同类型的具象化世界会比前一次难度大上不少，这下麻烦了。不过李自在，你想说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齐雨这才注意到李自在表情依然冷峻，他想起李自在说有事和自己说的时候米迦勒并未出现，他所想到的东西比自己要多吗？齐雨心有不甘，但又好奇李自在究竟想要说什么，有什么是他未注意到的。

李自在挥手让两人靠近，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我们的国家会有天使和恶魔这种东西吗？”

徐天琪摇着脑袋，一侧的齐雨若有所思。

李自在继续故作神秘问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城市会被恶魔占领，你信吗？”

齐雨恍然大悟，靠在椅背上啃着手指，眉宇间满是担忧。徐天琪一把拉住李自在领子：“说明白一点很难吗，你和这个小鬼每次说话都和讲谜语一样，直接点说明不好吗？”

李自在将徐天琪微微推开，按着自己的眼镜，对徐天琪的愚拙不满：“很简单的道理，一个从未有神灵信仰基础的国家，他的民众会想象出城市被恶魔占领吗？不会的！这次大型世界一开始就是因为热门平台上一个被查封的预言贴，上面的预言条条命中，导致很多人都相信这个帖子的最后三条。其中最后一条便是恶魔即将侵占东升市的预言。徐小姐，如果没有人刻意引导，你觉得只有近代才有教堂的东升市，他的市民会想象一个贝利尔那样的魔王出来吗？”

徐天琪这才明白李自在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本次大型世界的构成全然是背后有人或者势力在诱导舆论，加深宗教力量在市民心中的份量。

除了他们之外，东升市或者是上分的成昆市，左侧的梓桐市内还有其他人知道具象化世界的事情。且避开上头投资者的视线，在网络中活跃，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玩闹那么简单。

李自在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担心...一件事，就是刻意引导这件事的人，他们想要做什么，刘哥说过，具象化自古以来就存在，当时并没有完善的应对措施，导致很多稀奇古怪的怪物真的存在于世界上。

具象化世界所带来的收益是无法想象的，就拿徐天琪打比方，徐天琪的每一根头发都可以伸长，能承担成年男子的体重，而且能不断补充。这样的力量放在现实已经是超级人类级别的，是每股势力都想要争夺的力量。

如果传说中的怪物真的存在，它们会不会混迹在人类之中，潜伏，获得更多具象化世界的力量然后反过来将人类地球霸主的地位颠覆。

齐雨将桌上咖啡喝尽，起身准备离开：“我要回成昆市了，这次的情报对我很有用，我需要和三三姐回去做些调查，这次多谢你们了，不过下次见面，我们就不一定是这样的好伙伴了。”

李自在挥了挥手，示意齐雨快走，然后将目光投向徐天琪：“你怎么打算，你们下一次具象化世界来临的话，会有局外人加入吧。如果真的有人在引导舆论走向，你不回去做调查和准备吗？”

“我暂时不打算离开东升市，我会在这边调查。梓桐市在三座城市中发展最慢，我们具象化世界来的速度远远慢于你们，回去以后也没有人协助我，琼阿姨也就联络联络人，对网络一窍不通。这里至少还有你和那个圆脸小姑娘。”

李自在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并不在乎徐天琪打算怎么做，与徐天琪交换联系方式后，李自在在傍晚时独自回到西区医院。

刘天佑已经被转到重症病房，康乃欣仍在外面守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男子模样颓废，褐色肤色，卷发和络腮胡许久没有打理，身上穿着军大衣，手指上满是老茧，这是拿过枪的手。

看来这就是刘天佑曾经提到过的，东升市真正的队长。

见到李自在回来，康乃欣也是放下心来，中年男子看见李自在后，调整轮椅面朝李自在，微微欠身，用浑浊的声音道谢：“李自在，谢谢你，这次没有你，那些恶魔应该已经危害人间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兆，两年前东升市的队长，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亲自见你。”

李自在犹豫片刻，蹲在谢兆轮椅边：“这是我应该做的，拿了钱就得做事，而且对这些事情我很感兴趣。对了，我有事情想告诉你...”李自在与康乃欣交换眼色，推着谢兆的轮椅往医院花园走去，一路上将这次具象化世界的点点滴滴都告诉给了第一次相见的谢兆，谢兆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由着李自在推着自己。

两人一路来到无人的花园池塘边。

谢兆弯腰拾起地上一块石子，扔入池塘，两人一同盯着溅起的水花。

“小李，这么叫你可以吗？”

“随意，我只想问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操控具象化的事情？”

谢兆手指敲着轮椅把手：“并不知道，不过，我早有怀疑。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们经历过几次莫名其妙的具象化，都是与其他国家文化有关，就算我做了调查也无济于事，因此死了不少人，在小晴没有加入之前，不少听到高薪水而加入的同伴都惨死在具象化之中。那时候我就在怀疑，为什么东升市这种腹地城市，从未有太多外来文化入侵的城市会有这样的想象出现。

小李，这次具象化你解开了我的疑惑。我会去着手调查一下这事，你似乎并没有改造身体或者得到什么祝福，你有什么打算？回去继续做一点你说的那个雷符来应对下次具象化吗？”

“那个雷符有局限性，要做的话不够灵活，我打算歇会，顺便照顾一下刘哥，还有一件事，谢哥，我能问问...刘哥面包车后备箱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谢兆顿了顿，推着轮子向住院区走去：“...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你暂时还是不知道的好，而且千万不要透露他的存在，不然我们都有麻烦。”

对话到此中止。回到病房后两人也没有在探讨和具象化有关的其他事情。

......

接下来的日子，李自在按他所说的开始修身养性，他确认短期没有具象化世界后买了根鱼竿，用一星期的时间研究如何更好的钓鱼，又花了一星期的时间坐在河边钓鱼。而他第一次钓上鱼还是在一个月之后。

这期间他偶尔会去看望刘天佑，在发现他依然无法说话，无法行动。他也就全权交给康乃欣雇佣的护工照料。谢兆让康乃欣去通知李小晴弟弟李小晴的死讯，同时将李小晴存下的三十万交给了他。

一个月时间内徐天琪来找过李自在一次，是交换两人的情报，在得知李自在一个月之内什么也没做，光钓鱼的时候，徐天琪一脚踢在李自在小腿上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提出要给李自在报个健身班，锻炼一下他那劣等体力。

李自在逃也似的离开徐天琪视线，重新坐在河边，戴着草帽，叼着草根躺在斜坡上悠闲悠闲钓鱼。

一阵浑浊的轻咳声引起了昏昏欲睡的李自在注意，他视线顺着斜坡上移，发现谢兆正在长满杂草的小道上看着他。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有什么发现吗？”李自在吐出草根，将鱼竿动了动。

“对方网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发帖人是普通的自媒体运营者，我又将具象化世界形成前的所有报道查了一遍，查不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所有和这些文化有关的信息顺其自然的出现，自然的出现在市民的生活中。”

“这反而不对劲不是吗？如果东升市市民每个人张口就是一句阿门，我会觉得他们中邪了。说明真的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而且是从思想层面操控，有其他人知道本质的事情。谢哥，你之前知道什么是本质吗？”

“并不那么清楚，我没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看的出我是个糙汉。还要继续查吗？”

“再试试看吧，谢哥，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止是这件事吧？”

谢兆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仪器，是之前用来寻找具象化世界信号的电磁感应仪，李自在接过后看着上面不断旋转的仪表盘，微微皱眉：“难道又有新的具象化世界？”

“是的，小李，这种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东升市不是那么容易产生具象化世界的城市，最麻烦的是，刘天佑还动不了，你可能会遇见两个局外人。不过信号不强烈，并不是大型世界。”

李自在想了想，将草帽放在自己买的椅子上，起身走上斜坡：“我现在就动身，让康乃欣把这些东西放回我家里吧，这些东西花了我小一万，可别弄丢了。”

就在这时候，一条黑色的小鱼从河里跳到岸边，李自在和谢兆同时看向这条扑腾的小鱼。李自在重新回到河边，将小鱼扔回河里，嘴里嘟囔着：“我在这里一个多月，只钓到一条鱼，这条鱼自己跳到岸上...不太吉利啊，谢哥，这一趟具象化，可能不太安全。”

“具象化世界从没有安全可言，你自己多加小心。”李自在经过谢兆时与他握手告别，接着一人朝着太阳落下的地方走去，给轮椅上的谢兆留下个略显孤寂的背影。

在李自在身侧，谢兆仿佛看到了李小晴和刘天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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