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她伸手蘸酱尝了尝,才终于满意了一些。很好,味道不错。而此时,无论是宫中,还是南安王府,都已经变了天。“真的不是我指使他去绑架白蓁蓁的,”安乐公主一把跪倒在淑贵妃面前,急得快要哭了,“是云铮自作主张。母妃,你快跟哥哥说一说,这不是我的错。”
淑贵妃看着安乐,又看看脸色冰冷的沈离,实在有些无奈:“离儿,我看这事和你妹妹就没关系。她虽然讨厌白蓁蓁,但也不至于自作主张。”
“把她许配给云铮就已经委屈她了,她可是你妹妹,你可不能安这样莫须有的罪名给她。”
淑贵妃声音柔和的劝他,却又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再说了,那个白蓁蓁又不是什么好人,你何必为了她……”这样一个人,居然还在靖王妃的位置上,实在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母妃,将她许配给云铮,难道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吗?”
沈离眼神冰冷的看着淑贵妃,“安乐是还小,母妃再不管她,她就更加无法无天,以后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淑贵妃怔住了,沈离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也得顾虑他的想法,半晌,也只好委屈女儿:“你说的是,那你说,这次该怎么惩罚她?”
“长生殿那是妃嫔的宫殿,现在她病也好了,也不适合住在那里,”沈离冷声道,“让她搬回自己的琼叶斋,禁足半年不许出门。”
淑贵妃还未说话,安乐已经跳着叫起来:“什么?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粗俗不堪的白蓁蓁,你让你自己的亲妹妹禁足?我还是还不是你妹妹?”
“好了好了,”淑贵妃连忙打圆场,拼命给安乐使眼色,“你说禁足就禁足吧,但琼叶斋已经荒废一年,让安乐住在母妃这里,母妃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她。”
“你不是还要向你父皇禀报铸假币一事么?快去吧。小印子,送靖王殿下出去。”
淑贵妃赶紧给印公公一个眼神。沈离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安乐这才又大闹起来:“真的不是我让云铮绑她的,母妃你要相信我。”
淑贵妃压根不信,但她不介意,一个白蓁蓁,绑就绑了,现在云家出来顶罪,谁能怪到安乐头上来?“好好好,母妃信你,”淑贵妃苦口婆心的劝她,“但你哥哥很生气,你就在宫中安分的待几天,等风头过去了,母妃再准你随意出宫,好不好?”
安乐扁着嘴瞪着眼,好半天,见淑贵妃没有松口的意思,才道:“好吧。”
刑部大牢大牢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阴森可怕,但一定会让人有足够的落差感。靖王将查到的证据全部上交给承明帝,承明帝大怒无比,直呼自己养了多年的重臣,居然是国之硕鼠。案子没有翻转的余地,虽然家中女眷和孩子还被幽禁在南安王府,但南安王本人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被投进了牢房。看守天牢的老李头正独自喝着酒唱着小曲儿,今天牢里可关了个大官,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官落魄了。为了庆祝无聊的看守生涯有了点乐趣,他还专门买了豆干就着花生米吃,听说有牛肉味。外头的栅栏门忽然响起,老李头忙把牛肉咽下去,点头哈腰的等着人吩咐。来的人是提刑司大人,他身后跟着一个月白袍子的青年,他看起来对那个青年很是尊敬:“公子请,他就关在最后那间牢房。”
公子襄走进来,忽然站定:“大人留步吧。”
提刑司大人一怔,然后迅速招手让所有人都离开,谁知道陛下想问南安王一些隐秘什么呢,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公子请自便,我在外头等您。”
牢房空旷,南安王已经听到了他们说话,站起身来走到栅栏门前。“南安王殿下,好久不见。”
公子襄冷漠的打了声招呼。南安王看着公子襄,心中五味杂陈,公子襄几年前初露头角,在京中几乎炙手可热,他也不是没去结交过,但一直没能成功。没想到现在他进了大牢,反倒是他第一个来看自己。“陛下让你来的吗?”
南安王道。公子襄点头,坦然道:“没错,陛下说了,有些话不适合跟凌王殿下说,不妨告诉在下,由在下转达。”
南安王目光沉下来:“私铸钱币一事既然已经被查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我时运不济,不够小心,居然在旧址留下铜钱……”公子襄冷声嘲讽:“时运不济?你私铸铜钱,难道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南安王一噎,半晌才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求你转告陛下,请看在云家当年的从龙之功,饶过云铮一条性命。”
公子襄走近一步,微微侧头看着他:“从龙之功?”
“此事隐秘,不可细说,”南安王道,“还请公子原话转告陛下就是。”
公子襄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字吐出来:“当初伪造鄢陵候信件一事的功劳?”
南安王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知道?陛下竟然如此信任你……”公子襄嗤笑一声,语调变得轻松:“看你这反应,我居然是猜对了。”
南安王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什么,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你不是来替陛下问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安王殿下,”公子襄忽然定定的看着他,“亲手杀掉你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你胡说!”
南安王立刻后退一步,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她分明是得了天花病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殿下忘了,我姓什么吗?”
公子襄嘴角勾起,冷笑出声。“云……云襄……”南安王猛然喘息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惊叫出声,“你是她的儿子,你是沈……”“所以你到现在还觉得,私铸钱币一事是你自己不小心吗?”
公子襄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骗了你自己的亲妹妹,拿到鄢陵候的手书,又让人给她送去天花病人用过的杯盏碗筷,我母亲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为名为利,你居然要牺牲她?”
南安王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他怒道:“我要去陛下面前揭发你的阴谋,我要去揭露你的身份,陛下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真可笑,”公子襄冷笑一声,隔着栅栏门,在他面前蹲下,与他视线平齐,“你以为我来到这里,你还有活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