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皇帝寝宫。福传已经回到皇帝身边,正一边侍候着皇帝更衣,一边小声的细说着傅敏酥救人的始末。“嘶~”皇帝听到傅敏酥说的救治方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福传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弄疼了皇帝,急急垂手躬身:“老奴万死。”
“好好的,又说什么万死。”
皇帝摆摆手,两眼晶亮的望着福传,好奇的问,“她真的用这种办法救人了?剥开肚子把肠子洗了?还切了一段出来?嘶~谢家小六还活着没?”
“剥了!洗了!切了!还活着!”
福传重重的点头。“嘶~”皇帝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摩搓着下巴,来来回回的踱步,“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医术,人的肚子剥开,肠子切掉一段,人居然还没活?奇哉!怪哉!”
“皇上,杜医正求见。”
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昨晚老奴守在外面,并不曾亲见医治的过程,杜医正和谢院判却是在里面给傅教习打下手的。”
福传深知皇帝的好奇心,立即提醒道。“快宣!”
皇帝立即喊道。“皇上,那早朝?”
福传忙又请示。“推迟半个时辰。”
皇帝摆摆手,倒是没有说罢朝不去。他算不上勤勉,但也不会惫懒的罢朝。很快,杜太医进来了。他没有回府,直接写了奏折进了宫。昨晚的手术对他和谢太医来说,同样震憾,哪怕,他们之前就学习过,也用动物练过手,可,昨晚是头一次真正的见到人肚子里的东西。比书上画册上更加鲜明真实的五脏六腑!这种医术,若没有皇帝的佑护,他家小师妹要出大事!奏折上呈,皇帝看了又看,又让杜太医反复的讲了手术过程,末了,他问道:“杜卿,你觉得,此术能否推广?”
“皇上,老臣愚见,此术若能推广,可活人无数。”
杜太医严肃的说道,“可,傅氏是女子,她想行医,旁人不至于拦着,然,她若想成为名医大医,必遭人诟病,何况还会这等……骇人听闻之奇术?”
皇帝缓缓点头。“此法,擅用于军中。”
杜太医继续说道,“这些年,东煌频频被扰边,军士死伤无数,直接战死的,便也不提了,可,那些重伤轻伤却最终还是送了命的军士,多冤啊,傅氏之术擅治外伤,若也能像谢六那样被修复,被救,我东煌大军何愁不兴?”
每年,重伤不治、轻伤感染死亡的军士,都是一个极惊人的数字。太医院和医署的大官小吏们费了多少心思,都没能将这个数字缩小。那些军士,没有战死沙场,反而因为伤情无法被救治死亡,想想都心疼。皇帝神情一怔,随即便激动了起来:“你可问过,教会一个人这种奇术需要多少时日?”
“禀皇上,以老臣这样的年纪,学会简单的缝合,只用了十天,老谢比老臣手巧些,用了八天,不过,他缝合的伤口不如老臣的规整。”
杜太医压下心里的小自得,“这还是老臣们下值之后闲暇之时才去学的,若是能认真的学,半个月,应当可以学会不少治外伤的手段。”
“如此,便让傅氏尽快把医舍开起来。”
皇帝在心里算了一笔账,顿时恨不得明天就能一批学成的大夫送到各个边城去,“着工部派人手帮着改造,务必争取尽早的教出人手来!”
“皇上。”
杜太医吓了一跳,他可不是为这个来的,当下急急劝道,“皇上看重傅氏,乃是傅氏之福,可,如此一来,她也将曝于人前,若让那些杏林老顽固们知晓,只怕,她不仅开不成医舍,以后怕也不能行医了。”
“嗯?”
皇帝皱眉看着杜太医。杜太医顶着压力,继续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医署改制之初?”
那是东煌之朝之初了,那时,并没有医署这个衙门,还是与开国的老皇帝一起长大的杜家祖宗弄出来的,那时,顶着各大杏林前辈同辈建立医署,制订各种规则,同样遭遇了各种打压。要不是老皇帝相信,杜家那位祖宗早被那些人给剥皮拆骨放血抽筋了。皇帝当然知道这些事,他神情一凛,冷静了下来。杜家那位祖宗还是个男子,都差点儿扛不住来自同行的压力,何况傅敏酥还是一弱女子。想到女子行医,皇帝又想到了桑氏,顿时就心软了下来。桑氏救过他,如今桑氏的徒弟又救了他父皇和爱妃,她们都是皇家的恩人。“恳请皇上派人保护傅氏的安全。”
杜太医说着,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你对你这位白捡的师妹倒是上心得很。”
皇帝睨着杜太医说道。“桑先生当年对老臣有恩,如今,老臣又厚着脸皮认了师妹,做师兄的总要照顾着师妹的,何况,师妹教了老臣许多,也算是有授业之恩。”
杜太医老实的回道。“此事,朕有数了。”
皇帝倒也没有怪罪,点了点头,说道,“谢家小六那边,你和谢卿多盯着些,务必不能出事,长青医舍的安全,朕会安排的,你先退下吧,一把年纪了,一晚上没睡可别出事儿了。”
“谢皇上隆恩。”
杜太医心里一松,磕了一个头便退了下去。皇帝看了看天色,召福传继续梳洗好,便去上朝。今天是小朝会,最近也没发生什么,所以,朝会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很快就结束退朝。皇帝邀了谢博山一起回了御书房,问起了谢六的事情。谢博山当然知道福传已经禀明了事情,不过,皇帝问及,他也就仔仔细细的又说了一遍。“谢相,你觉得,朕提傅氏为医署博士如何?”
皇帝一坐下就直接问。谢博山愣了愣,不解的问:“皇上才赐傅氏教习之职,为何又要升任她为博士?”
“她救了你孙子,那手段如何?”
皇帝在谢博山面前也没有什么隐瞒。“若能用于军中,大善。”
谢博山想了想,说道。“所以,朕给她升官,有什么不对?”
皇帝笑问道。谢博山沉吟片刻,拱手深深一揖:“老臣代孙媳傅氏谢皇上洪恩。”
“啧啧,人家还不愿意回谢家呢,用不着你来谢。”
皇帝啧了两声,想到军中即将减少伤亡,心情大好,不由开起了谢博山的玩笑。傅敏酥还在睡梦中,都不知道自己做教习没多久,马上就要变成博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