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新病人过来。傅敏酥就在自己的诊室写写画画的,隔一个时辰去手术室看看情况。杜太医家的两个孙子在里面照顾谢六,杜太医今日轮值,谢太医过来接了班继续守。药用上,物理降温用上,谢六体温倒是没有再升高,但也没有往下降,只能算是稳住了。到下午,谢彧宣拿着一个箱子回来了:“你看看,可有问题。”
傅敏酥接过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五套东西,她一一检查,确确实实都是她要求的那些。针头是铜制的。管子是羊肠做的,也不知如何处理过,肠管做得很薄,整个呈半透明状。至于瓶子,用的是薄陶,举起对着光,通透得很。傅敏酥将东西拿出来,全部清洗消毒过,这才取了一套,给谢六安排上。当然,中药是不能直接注射的,她用的是另外提取后调配的药水。扎针的时候,谢太医和杜家两个孙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识这么古怪的治疗手段。傅敏酥为防万一,也守在了旁边。黄昏时,点滴挂完。谢太医迫不及待的给谢六检查了一下,发现谢六的体温似乎降了不少:“师妹,好像降了好多。”
“嗯,今天的药就到这儿,一会儿帮他换一下身上的药,记得做好清理和消毒。”
傅敏酥伸出两根手指,用指背探了探谢六的颈侧,确实,开始退烧了。“好好好,交给我。”
谢太医连连点头,侧身和杜家俩孙子交待检查结果,让两人记下来。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本自制的本子和一支笔,上面都记录了不少东西。傅敏酥好奇的看过去。杜家俩孙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祖父说,师叔祖的医案很好,让我们多学学。”
傅敏酥凑过去看了看,笑着夸赞了两句,又指点了一番写医案的一些经验和格式。杜家俩孙子如获至宝,连连道谢,翻了一页空白的纸把傅敏酥说的都记了下来。傅敏酥见两人这么认真,就多说了些。饭点到了,谢彧宣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傅敏酥出来,只好喊了一声:“酥酥,叔公,用饭了。”
“都这么晚了!”
谢太医忙对几人说道,“你们先去,我稍后再吃。”
他们都有安排,谢六这儿也不能一个人不留,傅敏酥便点了点头,收起了用过的挂瓶等物来到手术室外屋,留下防护服,把这些用过的东西进行了处理。当然,这个世界可没有那种一次性的东西,她的这几套必须要反复利用才行。回头还得清洗再蒸一蒸,高温消毒。孙家俩孙子昨天过来的,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也不用人说,就去找饭吃了。吴嫂子过来这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不仅他们有,连留在这儿的谢长槐、谢四谢五也有。傅敏酥的饭菜,谢彧宣已经备好。这几天两人都是一起吃饭的。谢长槐都没有过来打扰两人独处,谢四谢五更不敢。原本口服的汤剂换成了挂瓶,第三天,谢六的高烧就退了,只是到了下午又有些小小反复,第四天第五天也是如此。安哥儿那边可以“出院”,余氏和刘氏拖了两天,便也老实的收拾东西付了诊银,两人先带着孩子回了府。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天,她们得先回去整顿整顿,到时再过来。这些事,傅敏酥都没管,她也管不着,她比较头疼的是自己的病人全被拦在了外面,为此,她还向谢彧宣报怨过,但,得到的答案却是皇帝授意,她只好无奈的放任,腾出空做设计图。她并不想大改这边的屋子,除非是特别破旧的要推了重建,其他的,只要收拾收拾,换换瓦片,刷刷外墙,再修整一下屋内布置,也就差不多了。反倒是外围墙和各分区之间的隔断,需要认真考虑。一不能让外人随意进,二要注意男女之别、尊卑有序。转眼,就到了除夕前一天。一大早的,天空就飘起了细细的雪,稀稀疏疏的,落到地上就看不见了。“大嫂。”
傅敏酥一早过来查房,就看到守在手术室外面的刘氏,刘氏眼睛红红的,脸色很憔悴,看到她,马上就站起来见礼。“你怎么回事?”
傅敏酥盯着刘氏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刘氏愣了愣,以为傅敏酥问的是她为何又出现在这儿,忙解释:“大嫂,你之前说过我可以来照顾我夫君的,我把安哥儿都安顿好了,家里也有婆婆在,婆婆也同意了,我才过来的。”
“没问你这个。”
傅敏酥说着,伸手捉住了刘氏的手。这猝不及防的,刘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