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赖尚荣来到学堂,并未见到宝玉,估摸着大约是受了罚或者羞于见人。 秦钟见宝玉没来,课间还询问了赖尚荣,他只能推说并不清楚,于是二人约定放学一起过去。 王夫人那边昨晚没去,中午要过去一趟,虽然打定主意要拖延两天,等贾母那边消息。 但也不好不照面,总之去了以后见机行事,尽力拖延两天。 二人刚出了学堂,迎头撞上薛蟠。 “好你个兔爷,看你还跟大爷装!素日里就见你跟宝玉拉拉扯扯,想来早就勾搭上了。”
薛蟠一上来就要去拽秦钟,吓得秦钟躲到赖尚荣身后。 这憨货发的什么疯,赖尚荣一把拦住薛蟠。 “薛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薛蟠怒形于色:“少跟爷装蒜!你们都是一伙的,哄骗老子玩呢!”
说话间伸手就要揪赖尚荣衣襟。 被赖尚荣反手扣住,随即将手腕一扭,同时用力攥了攥。 “哎呦!你还敢动手?”
“怎得?薛兄弟动手时旁人都不敢还手的?要这么说冯兄弟再厉害也比不得你,只靠嘴皮子就能将人吓退!”
他与薛蟠虽然只匆匆接触两次,但是从他对冯紫英的态度来看,这憨货还有几分真性情,并且还有些崇拜好勇斗狠之人。 所以他先提起冯紫英,再讥讽他只靠嘴皮子。 果然,薛蟠面色显得不太自然,忸怩道:“怎么可能!我老薛最恨只会耍嘴皮子的孬货!”
赖尚荣也见好就收,松开手。 “我自问没得罪薛兄弟,你这上来又打又骂的,到底怎么回事?”
赖尚荣这么一问,薛蟠晃过神来,指着秦钟道:“对啊!我又不是找你,我是找他!”
“昨日秦大人请我过去,就是让他正式拜我为师,如今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你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小子看不起老子!肯跟宝玉贴烧饼,在老子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薛蟠倒也光棍,理直气壮道。 赖尚荣之前就从薛蟠的话里听出些端倪,只是前面在秦钟面前装糊涂,所以只能一装到底。 “你在哪听说什么贴烧饼不贴烧饼,昨个我还教导他要走正道,哪有你说的这事!”
不过这事他也不能确定,未免被打脸补充了一句:“即便以前有,做了我的弟子,这些陋习也得改了!”
“这可不成!俺今天来就是讨个说法,被你小子一句话就打发了,俺老薛的面子不要的?”
赖尚荣一个头两个大,倒不是顾及王夫人不敢教训薛蟠,毕竟这事自己占着理。 但他向来一碗水端平,秦钟有姐姐秦可卿,薛蟠也有妹妹薛宝钗,都是自己肖想的对象,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想到这,忽然计上心来。 一面拉住薛蟠,一面对秦钟道:“你也别去宝玉那了,先回你姐姐那边,这事我来处理。”
秦钟本就被吓得不轻,听说让自己先走,甩开膀子就跑。 薛蟠被赖尚荣拉住,又掰扯不过他,只能对带来的下人嚷嚷:“快给老子抓住他!”
赖尚荣对薛蟠留了几分情面,对于他带来的下人可不会惯着,喝斥道:“那是东府蓉哥儿小舅子,我看谁敢动手!”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秦钟已经跑的没影了。 赖尚荣扯着薛蟠笑道:“走!咱们里头说去!”
拖着薛蟠进了学堂,赖尚荣才缓缓道:“秦钟有我护着,你想也别想,这事若是闹到二太太面前你也没脸。薛兄弟无非就是想找个兔爷,你给兄弟个面子,我帮你寻摸个,如何?”
他说的自然是潘又安,虽然贾母那边目前没给说法,并不妨碍他私下盘算。 他寻思着,不管贾母也好王夫人也罢,总不想此事影响了宝玉,所以多半不愿意闹大。 但潘又安又得打发了,与其赶出府去,不如自己废物利用。 “呸!门都没有!爷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你随便找个兔爷就能打发的!”
赖尚荣没想到薛蟠还不肯借坡下驴,他这番话里运用了前世所学的谈判技巧。 首先说明秦钟有他护着,薛蟠想也别想,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薛蟠不会拿自己当回事。 所以接着就抛出王夫人,既然上回宝玉告状薛蟠没讨得了好,这回自然也要仔细想想。 最后再给个胡萝卜,说帮他寻摸一个替代品。 谁知道这丫的根本不吃这一套。 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道:“诶!薛兄弟拿我当什么人了,咱们什么关系,怎么会随便找个敷衍你?”
“谁跟你什么关系?”
赖尚荣总算明白过来,跟薛蟠这种诨人不能走正常路数,与其跟用谈判话术,不如直接忽悠。 “兄弟难道没听说过人生有四铁?”
“四铁?什么四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咱们一起逛了青楼,可不就是铁哥们!”
他这么一说,薛蟠认同道:“对对对!不过你小子差了点意思,还是冯大哥够意思!”
接着自说自话道:“照你这么说,我跟冯大哥还差了三铁,其他两个倒也好办,下回跟他再揍仇家小子一顿,也算一起扛了枪。诶!对了,那云儿我也分了一杯羹,可算得上一起分过赃?”
“这当然算得!”
赖尚荣暗道,对着薛蟠不能按常理出牌。 继续循循善诱道:“兄弟也是为你着想,我是秦钟师傅,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跟他搞在一起,岂不乱了辈分。”
“啊!对哦!老子拿你当兄弟,你TM想做我爹?”
“我要想占这个便宜还会提醒你?”
别说,薛蟠还就吃这套,一通忽悠终于稳住了他。 “放心!给兄弟两天时间,到时候我去找你!”
打发走了薛蟠,赖尚荣去荣府,见到王夫人。 王夫人委婉表达了,不想此事传扬出去,还得约束潘又安不能乱说的想法,赖尚荣便借机表明要回去琢磨个妥善的法子。 出荣府时,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在他脑中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