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阿姨抱着肩膀笑:“怎么,台湾人也会耍臭无赖?”
吕师傅暴怒,对周荣说:“把这个女人赶走,否则我们就走,你们掂量着办!”
道姑阿姨拉过旁边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悠哉悠哉说:“驱鬼这件事他们道士不行,只会越搞越糟,只能我们来。你们斟酌着看,是选他们还是选我们。”
我站在道姑阿姨身后,这个提气啊。道姑阿姨一来,马上黑成白,倒转乾坤,现在我们握了主动。我看出一点门道了,道姑阿姨是打蛇打七寸,她现在唯一能和这家人谈判的筹码,就是鬼上身的女人。这女人是家里长女,老太太掌上明珠,拿她说事,是我们翻身的唯一机会。周荣和其他人都没了主意,到底还是年轻,他们把目光集中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走到道姑阿姨面前,轻轻问:“大妹子,剩下的事你都能处理吗?”
“保证给你们收拾得明明白白。”
道姑阿姨信心十足:“这件事说起来我们有责任,就帮你们善后。两家都吃了亏,恩怨就此勾销。完事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两不相欠。”
老太太点头:“大妹子是明白人。”
她把周荣和长子叫过来,咬了咬耳朵。周荣有些不服气,老太太一脸疲惫:“去办吧。”
周荣过去和吕师傅说了什么,吕师傅恼怒异常:“你们信这个疯婆子的,不信我们全真七子?你们这些肉眼凡胎,不识金镶玉。”
道姑阿姨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自顾自扭开,悠然地说:“道士,差不多得了,给个台阶就下吧,别演大了不好收场。”
吕师傅大怒:“既然你们相信这个疯婆子,以后再出什么事我们全真七子概不负责!走!收拾东西,今天回去。”
老太太说:“周荣,该给师傅们的钱一分不能少,让工作人员帮着订台湾的机票,今天订不着就订明天的,晚上请师傅们到酒店下榻,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能慢待喽。”
周荣叹口气:“师傅们,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全真七子收拾好东西,背着行囊,气呼呼地都走了。道姑阿姨瞅着他们背影笑,摇摇头,对老太太说:“老大姐,我们还有个员工被你们扣下了,是不是放出来让我看看?”
老太太点点头,挥手示意下面人去做。说实话,周达这种行为真不好处理,他没触犯法律,送公安局没法定罪,只能说是恶作剧。扣在家里吧,算是非法拘禁,打不得骂不得。不过人家有钱有势真要收拾你,也不是没办法,私下找黑社会的把你臭揍一顿,打断两条腿,扔在荒郊野外,告都没地儿告。时间不长,周达被人推进来,他受了不少罪,头发蓬乱,脸色铁青,眼角嘴边还有淤血,看来没少挨揍。他走到道姑阿姨身前,哭丧着脸:“阿姨。”
道姑阿姨站起来,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啪”打得周达原地转三圈,槽牙都打松了。周达“哇”哭了,跪在道姑阿姨面前,捂着肿胀的脸放声大嚎:“阿姨,我对不起你。”
“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叔。”
道姑阿姨青着脸,完全没有刚才的从容气度:“滚一边去,完事再算账。”
道姑阿姨走到鬼上身的女人面前,把她扶起来,搀扶到老太太面前:“老大姐,你女儿现在身上跟着三个鬼儿,其中还有一个小孩,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我做这个不在行。”
老太太脸色变了,皱眉没说话。“不过我们这里,有人能做这个。”
道姑阿姨突然把手指向我:“就是他。”
我脑子嗡了一下,赶忙道:“阿姨,别开玩笑,我哪会驱鬼。”
道姑阿姨道:“谁给我拿支笔?”
老太太狐疑看着她,示意手下人拿来一支圆珠笔。道姑阿姨对我说:“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掌,道姑阿姨在我的掌心快速写下一串字,然后道:“去找这个人,务必要快,时间就是金钱,现在就去!”
我“唉”了一声转身要走,被工作人员拦下:“你们要走?”
道姑阿姨笑盈盈地说:“小哥,放心吧,我押在这。只是让这小伙子跑个腿,去请高人。我给你们当人质,行不?”
老太太挥挥手:“做事大度点,我看大妹子不像说话不着调的人,放他走。”
几个人把道路闪开,我顾不得许多,撒腿往外跑。出了大门,窜上金杯车,心怦怦跳。我看看手掌上的字,上面写着“运河路44号,,牡丹。”
咦?运河路44号,不就是我们殡仪馆的地址吗?至于那个牡丹是谁?是牡丹姐吗?我只知道牡丹姐在县京剧团演过戏,还当过中医,可是,我从来没听说她会驱鬼呀!算了,不管了,去了再说。时间就是金钱,我发动车子,直奔殡仪馆。等到了化妆间,遗体告别大厅全是人,好像过年似的,这几天怎么了?需要火化的尸体这么多?“喂?牡丹姐却哪里了?”
我来到化妆间,没有看到牡丹姐,看到几个生人见到我代答不理的样子,就大声地喊叫。“来了来了!”
顺着声音看去,远远的从卫生间走出了牡丹姐,她此时显得很漂亮,长发飘飘,只是脸色苍白,没有笑容。她叼着烟,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当着那么多人,旁若无人系着裤腰带。那副模样,看不出下作和猥琐,反而带着一种懒洋洋睥睨天下的派头。她走到我面前,吐着烟圈说:“夕阳,我算计着你应该找我了。说吧!什么事?”
我赶紧道:“是道姑阿姨让我来的。说是找牡丹,是不是你啊?”
“什么道姑阿姨,我不认识。”
牡丹姐显得很不耐烦。我一拍脑袋,道姑阿姨是从义老师那边叫的,人家哪知道什么道姑阿姨。可道姑阿姨的真名我真不清楚。我赶忙道:“道姑阿姨,就是跟着义老师管理服务部的道姑。义薄天,你不认识吗?”
“就是带你的那个道长?”
牡丹姐问。“对,对,就是他。”
我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