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的一句不好，让姜怜心中紧了紧。姜怜知晓柯宁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可却没有办法去宽慰她。“殿下。”

柯宁突然站起身，对姜怜跪下：“在圣京时，是我不好，不该对殿下恶语相向，是我一时昏了头，对殿下不敬。”

“如今我已知错，望殿下原谅。”

面对柯宁突然的歉意，姜怜愣了一瞬，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你并未做错，无需求我原谅。”

柯宁对姜怜认错，太过突然，她这般转变让姜怜更是猜不透她这是想做什么。“是我错了……”柯宁被姜怜搀扶起身，她神色落寞，似是想到了伤心事，眼眶泛红。“我不该有执念，不该听信传言说南赤神玉可让人死而复生，不该因神玉与南赤开战……”“害了那么多人……”柯宁说着，眼角的泪珠滑落。她脸上的痛色不假，但却仍是让姜怜很是怀疑，不敢相信。柯宁这是突然想通了？她明白了神玉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是在后悔听信了传言，因此开战害得那么多无辜之人惨死？柯宁突然的懊悔让姜怜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柯宁在圣京时那不死不休的样子，当真就这样想明白了吗？她是经历了什么事让她明白了？“你……”姜怜迟疑着，她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姜怜不可能宽慰柯宁说她没错，她不顾死伤让两国交战，害了那么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怎么可能没有错。可姜怜若说柯宁有错，岂不是在揭她的伤疤，让她更加痛苦？“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思量过后，姜怜也只有说出这句话来。柯宁是有错的，她因执念犯下的错害死了许多人，可她会如此，也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她的弟弟阿愿没有死，钟离没有死，她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柯宁是痛苦的，她一定也不愿变成这样。“……”柯宁任由泪珠从脸庞滑落，姜怜说的不错，她是有苦衷的。她也不愿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她也常常在想，若是钟离和阿愿看到她变成现在这样，变成曾经他们最厌恶的人。他们还会不会愿意见她？若知道她为了让他们活过来，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会愿意吗？一定是不愿的……柯宁最是了解他们了，他们才不会愿意拿别人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不会想要看到，她滥杀无辜……可她，回不了头了。在她选择不归，选择开战的那刻，她便也没有退路了。“殿下，是我错了，可他们也回不来了……”柯宁抬起的手想要拭去泪水，面前却多了一条手帕。姜怜动作很轻，用手帕为她将泪水拭去，声音更是轻柔：“他们是回不来了，但你还在……”姜怜不知柯宁说的他们是说阿愿，钟离，还是那些因她执意开战，死在战火中的人。但他们都回不来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在了，但柯宁还在，她是西夏女帝，只要她放下执念，只要她好好坐稳她女帝的位子，她是可以慢慢的去弥补曾经的那些过错的。姜怜希望柯宁是真的已经放下了执念，希望她可以试着重新开始。她已是女帝，不会再受人欺凌，若她好好治理西夏，她定不输那些男子。“……”柯宁望着姜怜顿了一瞬，而后目光垂下，不再看她。她知道姜怜是在想什么，一定是觉得她要放下了吧，觉得她在为那些因她的残暴而死的人忏悔。她其实没有放下，更不可能会放下。那些无辜之人的死，她是有过懊悔，有过想要收手，可她不能。不能收手，不能心慈手软。即便阿愿和钟离不希望看到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要去这么做，也要让他们活过来，要去告诉他们，她没能开口告诉他们的话……便是她死，她想要再见他们一面。“殿下说的是，我还在，我是西夏的女帝，我既做了错事，就该想法子去弥补，求得他们的原谅。”

柯宁接过姜怜为她拭泪的手帕，将脸庞的泪水擦净。“你能如此去想，最好。”

姜怜看着柯宁哭的很痛，她的泪水和眼底的痛色不假。但姜怜仍是不敢确定柯宁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她是不是真的不再去想神玉？不再听信那传言想要他们死而复生？“嗯，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是我一时昏了头，才会去信那传言……”柯宁情绪冷静下，不再流泪，但眼眶却还是红着。她与姜怜说了许多，都是在说她知道错了，知道不该去信一个从未有人信过的传言。她悔恨着，曾经做的那些事。柯宁说着，姜怜便也听着，时不时宽慰她几句，听着柯宁那似是真心的悔改，姜怜也有几分欣慰。柯宁说罢那些，突然和姜怜也说起了她初来天启时的事。说起那时的事，柯宁忍着痛。她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她来天启时，没有带着钟离，而是让他留在西夏保护阿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已发生的事也不会改变。听柯宁说起那时，她那忍痛的的神色，和那又忍不住落下的泪珠，姜怜不愿再让她这样一次次揭开伤疤。正当她要开口安稳柯宁，便听她道：“殿下，这些时日，可否让我在殿下府中住下？”

“可否，让我住在当初那间房里……”柯宁望着姜怜，眼底的期许很深。她似是在想用这样的方式，再来怀念当初……柯宁这一要求，并不过分，但却让姜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她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思量片刻后，姜怜拒绝了柯宁：“这恐是不合规矩。”

姜怜的婉拒在柯宁的意料之中，但她也不会就此放弃。她泛红的眼眶望着姜怜，多了几分可怜：“我自知不合规矩，可我如今只此一念……”柯宁求着姜怜，求她能答应。她在姜怜面前做这一出戏，就是想借机住进姜怜府中，好想办法查探神玉在不在这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