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侍郎来访，所为何事？”

姜怜踏入正殿便看到恭敬等待的陈子渊。听到姜怜的声音，陈子渊回过身行礼：“殿下万安，微臣贸然来访还请殿下恕罪。”

他一身烟青色长袍，举手投足间尽显为人臣子的谦卑有礼。姜怜抬眸望了他一眼，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之前和陈淮书在一起时，去丞相府倒也见过几次。但同他并不熟悉。“陈侍郎免礼。”

姜怜坐在上位软榻，眸光打量了他一番。“谢殿下。”

陈子渊也被赐座。婢女为其奉茶，姜怜的眸光落在茶盏上，眸心微动，陷入深思。“殿下，臣此次前来是为三皇子一事。”

陈子渊告知了他的目的。“哦？”

姜怜的视线未从茶盏上移开，淡声道：“三皇子一事本宫知晓，陈侍郎特意为此事前来是想说什么？”

陈子渊似是犹豫了片刻，站起身道：“殿下，还请不要插手此事。”

“……”姜怜想过陈子渊是奉丞相的命令来威胁让她不要插手。可没想到，他会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倒是让姜怜有一丝意外。若说是威胁，可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好心的劝告。“陈侍郎可知你在说什么？”

姜怜嗓音微沉，似是不悦。陈子渊不慌不忙，气度沉稳，轻撩衣摆恭敬跪地，眼眸微抬望着坐在上位的姜怜，嗓音清润：“臣自是知晓，殿下也应当知晓。”

“先帝曾有令，不允殿下参与朝政，三皇子一事若殿下执意要管，怕是会对殿下不利。”

他话音落下，姜怜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总算从茶盏上移开，看向跪在殿下的陈子渊。“你是在劝告本宫？”

“是。”

姜怜怎的也没想到，陈子渊会是来好心劝她的。殿内默了一瞬，姜怜垂眸望着陈子渊，淡道：“怕是要让陈侍郎无功而返了，此事本宫无论如何都是要管的。”

“殿下……”“春华送客。”

姜怜对陈子渊特意来好心劝告她一事，感到一丝奇怪。她对陈子渊不了解，可对丞相了解颇深。好心劝告她？怕是准备了什么陷阱等她跳吧。“陈侍郎请吧。”

春华带他离府。陈子渊神色复杂的望了眼看着茶盏出神的姜怜，默了一瞬，临走前，还是多言了一句。“望殿下三思而行。”

……陈子渊走后，姜怜还是未曾想通他来此的目的。“殿下，先用膳吧。”

春华小心问道。近日来，殿下越发喜欢发呆了，她也不敢贸然打扰。姜怜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刚醒来，现下又感到疲惫了。嗓音软弱无力：“那女子如何了？”

昨日将她带回来时她还昏着，姜怜将她安排在了后院，也不知她有没有醒。“回殿下，那女子刚醒来，闹着要见殿下……”春华如实答着。姜怜几不可查的微叹一口气，站起身：“走吧，去见见她。”

“殿下还是先用膳，服了汤药再去。”

春华拦在姜怜身前，面色担忧。这几日，总感到她异常疲惫，殿下虽是不说，但春华常服侍在她身旁，怎会看不出。她前几日因小王爷的事受了伤，现下刚醒来便忙着为三皇子的事奔波。怎会不累。可她就是强撑着，春华只看着就心疼她。看着拦在面前的春华，姜怜默了片刻，柔声道：“你啊，还愣着做什么，本宫饿了，备些粥饭吧。”

春华一喜：“是！”

春华离去为姜怜准备膳食，姜怜面色沉重，在殿内待的烦闷，出了正殿，在院外漫步。院内春色怡人，只是天色不晴，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天色，似乎下一刻便会下起雨来。姜怜鬼使神差般走到了那日她落水的池塘边。自她重生醒来已有月余，可她总会感到一丝不真实。平静无波的湖面因落下的雨珠荡起一圈涟漪，雨珠落下的愈来愈多。姜怜平静的站湖边，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不等雨滴落在她的身上，一把伞为她挡住落下的雨珠。姜怜不曾回头，也知晓身后是谁。望着湖面，姜怜的心似湖面荡起的片片涟漪一样的乱，却又异常的平静。她眼眸低垂，长睫微颤，清冷的眉梢化不开的愁色。蒙蒙细雨让空气变得有一丝寒凉。“苍玄……”“殿下，我在。”

她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的声音，姜怜毫不意外，唇角几不可查的微微上扬。可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嗓音平静：“苍玄，你何时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姜怜想了很久，她终是问了出来，苍玄的心思，她怎会察觉不到。前世她不知，可如今，她便是想要装作不知，都装不下去。苍玄变了，他与前世不同了。这些日子她常常会想起前世与苍玄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不去想就不会发现不对，可一旦发现了什么猫腻，就会发现事事都有迹可循。直到昨夜，她更是明白了。原来，他早有预谋。等了许久，都未等到苍玄的答复，姜怜也不催促他，也没有想过要他回答。轻声叹道：“苍玄，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人利用，遭人背叛，最后被奸人所害。”

“可也有一人，至死都护在我身旁，你猜那人是谁？”

“是我。”

苍玄嗓音低哑，似是压抑着什么。听到他那未曾迟疑的回答，姜怜一愣，随后清冷绝艳的脸上冰霜渐融，露出一丝笑意。嗓音淡淡道：“嗯，是你。”

“殿下……”“我不知你是何时对我起了心思，如今念在你在梦中至死护我，不曾背叛，我不追究你之前对我所作所为。”

姜怜不知苍玄要说什么，也不想听。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可也只能寻找借口来说。她不能同苍玄这样不明不白。她发过誓，要护他，不厌他。可她不会同他在一起。她不知自己能否阻止前世那些事情再次发生。苍玄忠于她，为她而死，一次就够了。这一世，她想还苍玄自由，让他从此局脱身。“苍玄，我为主，你为仆，你我身份云泥之别，我不追究过往，你也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姜怜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若再有下次，我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