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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故时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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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曲落回答的极其不甘心。

曲江衫也只能回头,重新瞧着下面,“这琴既然已经断了,那青华……”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看笑话之际,却发现不太对劲诶?怎么好像那把琴没坏?

仔细一看,不是没坏,是好像换了一把,而且这换的这一把,看那纹路还似乎有来头。

花隅揉了揉眼睛,奇了怪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在曲长欢没登帝位之前,就住在西陵长公主府,颂华如今的国都都收是当年西陵国都扩建而来的。

而就在颂华三年的时候,西陵长公主府的厨房被一个下人不小心点着了,红彤彤的火照了半边天,先前伺候的仆人十三人没有一个活下来,更别说是里面的东西了。

所以当时曲长欢的所有东西没有一件是还能存留至今的,这琵琶怎么被这家伙找出来的。

此刻的曲长欢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去的这一把也发愣。

摸到的第一手感她就觉得这好像是她的琵琶,结果仔细一看还真是。

上面画的西陵符文,被她磕歪的外形轮廓,都是她留下来的印迹,而且过三十年几乎没什么损坏。

曲长欢不露声色的坐在那,抬起头来是眸子里晕染了些诧异之色。

“这琴是你是哪儿弄来的。”

谢银朱正要张口。

“本宫是不会相信什么说无意之间得到这种骗小孩的话的。”

谢银朱:……

这可真是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别着急,我又不跑是吧,现在先解决的是当下的困境,到时候等回公主府再说也不迟嘛。”

曲长欢眸子往下一垂也是觉得有几分的道理,“站一边儿去。”

原本就挑眼的一男一女俩位跟在后头,现在又悄无声息的冒出个送琴的来。

三个人又出挑,这会儿站在一起谁也看不惯谁的模样,乍一看不像是来伺候的,倒像是来打劫的。

花隅觉得此人真是好生奇怪,这么及时的送过来,那必定是早就跟着过来了,还到后边去逛了一圈才能如此的及时的发现事情去拿,也就是说这长公主府是必有他的人。

要不然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今天这一出就是他策划的,但目前看来应该不是后者。

花隅凑近,“你到底干嘛的,什么身份?”

厨子不算正儿八经的厨子,这下属又不像正儿八经的下属,还天天不给他好脸色看,现在把从前的琵琶都拿出来了。

马上花隅的瞳孔眼底倒映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这神色还夹带这阴恻恻的声音。

“不如你先说说,殿下本来要带我过来的,你怎么还给我报错时间了,说是长公主的请柬上写的是明天,让我好好休息?”

花隅:……

花隅的笑脸瞬间笑成了花,“我这叫为你分担辛劳,你看你每天多累呀,还没让你感谢我呢。”

谢银朱一时嘴角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花隅可脸皮厚的很,又凑近,“你不如求求我,我直接让殿下收你为徒,让你当个老五?”

谢银朱:……

这人是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小师弟来给他蹂躏吗?

“闭嘴吧。”

青月也跟着斜瞥了花隅一眼,双手环胸。

“行了,你别说话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哪来那么多话,聒噪死了。”

“我?聒噪?!”

花隅荒谬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三人在后面窝里斗,前面的曲子却都已经弹的差不多了。

曲长欢表示自己东西用的就是得心应手,都不用试试音色,素手轻轻一拨,就是一段动人心弦的音符。

但与前几位不同的是,曲长欢这会儿弹的不是什么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般的曲子,而有一种乡下尝尝哼的童谣和民谣的意思来。

听惯了那些高大上的东西,突然涌出一股清流来,很是新鲜,一结束下面的人便拿着手帕开始咬着耳朵。

“这是什么曲,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是没前几位好听,但这节奏和曲调的确是新颖。”

“奇怪了,我有点耳熟,我娘亲好像哼过,但我也说出上来这是什么曲。”

议论纷纷,竟然无一人能识别出来。

“这是西陵皇室的曲子。”

讨论的声音逐渐落下,一时间目光的聚焦在这位长公主的身上。

“而且还不只是我西陵皇室的曲,还是……”

曲江衫说这话的时候总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墨,浮浮沉沉最终还是沉了下去,抬眼时又若无其事。

“你怎么会弹。”

手里的琵琶被青月抱走,曲长欢也像是回忆起点什么事来。

“那日去郊外游玩的时候,路过一河,河边有一女子正在弹琵琶,青华瞧见她在弹琵琶异常的新颖,所以便跟着学了一点儿皮毛。

后来跟她聊了几句,便知道这个曲风似乎是长公主那个时候,所以青华想着,这一曲子长公主应该能喜欢。”

“也是用心了。”

“长公主喜欢就好。”

“这琵琶看起来也像是西陵时候的旧物。”

在曲江衫的百般注视之下,曲长欢又素手一拨,一道清脆的声音直接流传而出。

“这正也是当日那人送给青华的,如果真要追究其历史来,的确也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后面的几只货开始感叹他们殿下这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的功力。

而曲江衫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曲长欢手上的琵琶,几番打量之后,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另一只手似乎没有什么力气的当即挥了挥。

侍女当即往前站了出来,躬了一身。

“真是对不住各位小姐夫人了,长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再待客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大家便先散了吧。”

侍女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齐齐一声恭送长公主,便陆陆续续转身,只是心想着实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便突然散了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一首曲子勾起长公主的伤心事了?

全场最为生气的莫不就是七公主了,这不是她要的结果,结果一对上曲江衫的眼神,七公主还是略怂了些。

“既然姑姑身体不适,那蕊儿先行告退。”

“去吧。”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曲江衫也脚步缓慢的直接回了自己的寝殿,还未行至房门前,那房里倒是直接走出了个看起来英姿飒爽的人来。

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任务,却精神的不像话,明明是一个书院先生,却抖擞的像是一个武将。

魏文也没想到自己一转身就能碰上他的夫人,马上就疾步走了过来,掺住曲江衫,笑道。

“今儿个这么早?不和那些小姐夫人多玩一玩,不是你说和她们在一起,觉得开心点。”

曲江衫微微停滞了一瞬间,偏头给了个眼神,侍女当即明白。

“宴会结束有诸多要事需要奴婢去处理的,既然驸马来了,奴婢便先退下了。”

魏文将跟随自己的目光跟随这侍女的背影放远了,这才收回来,“怎么回事,今天有闹的不愉快了?”

这一看便是发生了事。

曲江衫慢慢被扶着坐下,“我今天请了青华,她今日给我弹了首曲子,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魏文当即觉得不太对劲,抽了把椅子坐在曲江衫对面。

“你不是在皇族里面最不喜欢的就是青华了嘛,怎么今天突然请她来府上了,好好说说。”

曲江衫接过他送过来茶,“但这……”

话说到一半便觉得自己腿被抬了起来,对面那人开始熟练的按着腿上的穴位活络筋骨,就打了这么一下茬,曲江衫便又继续说道。

“但这又不是她的错,我总不能是做的太过分了,旁系凋零,皇帝嫡系这一脉的子嗣也不见得多,如今皇上态度有转变都让青华去了方存寺,我自然是顺着这个台阶下去,左不过也碍不着什么事儿。

但她今天弹了一首曲子……”

这意味深长的语气勾引起了魏文的兴趣。

“这曲子有问题?”

魏文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肯定。

“这首曲子是《南春》,是当年西陵宫廷乐师所作,这曲子出来的时候风靡好大一个国都,几乎人人都会弹。”

魏文当即哈哈笑了一下。

“万一她是想博了欢心也不一定,毕竟你可是长公主啊,上无太后,也算是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过我倒是好奇这青华是从哪学的。”

当时风靡,但现在也应该是没什么人会弹了才是。

曲江衫按着曲长欢的原话说了一遍,眼看魏文露出果然如此的一副表情就要说话,曲江衫连忙接话。

“重要的不是这个,更重要的是,她今日弹奏时手里用的那一把琵琶,像极了长公主手里的那一把。”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魏文的神色逐渐随着曲江衫的声量变小,也逐渐去了大半的光芒,就连手下按摩都停了下来。

这个长公主指的是谁就不用明说了,更重要的现在只要属于她的遗物早就在那一场大火里烧光了,不可能还有其他的,这是一种信号。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眼下思索,他忽的抬头,是难得的认真,“衫儿,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操心,我绝对不会让余孽一党毁了颂华的江山。”

“魏……”

名字都没说完,这人已然宛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曲江衫深吸了一口气,怅怅然的原地坐着。

回想起刚刚那青华弹琵琶的场面,只是琵琶依旧是那一把琵琶,抱着琵琶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杨柳树下,青衣如许,琵琶合音,鼓箫齐鸣。

“长欢、常欢,长欢又常欢,何苦叫这个名字。”

意有所指,却也不能明说,情不自禁的哼着从前的老调,没哼上几句,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魏文,竹山书院的大先生,长公主的夫君,成婚已然有了二十八年,儿女双全。

“这位日子过的日子真是不错啊,美人,地位,名声,子孙要什么都有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相比起来殿下你混的就不咋地,想当初……”

花隅兴致勃勃的刚说一半呢,却在下一秒直接被踢出去。

得了,差点说漏话了。

瞬时房间只留下曲长欢和谢银朱俩个人,曲长欢把着手里的这一把琵琶。

“说吧,哪里来的。”

曲长欢的目光一直在这琵琶身上流传,在她的记忆里,距离上次弹琵琶不过半月,转眼间这三十年后的琵琶都到她手里来了。

而且本以为自己找不到自己从前的物件了,突然冒出来一件怎么能让人不惊喜,曲长欢素手上下一拨,又是一串音符。

谢银朱笑道,“殿下不是一直喜欢颂华殿下嘛,直接从人手里高价卖的,看殿下的模样看来应该是没买到假货。”

听着似乎还挺高兴,要是旁人来看真怕是信了他的鬼话。

曲长欢余光瞥了眼,又接着问,“花了多大的价钱。”

“很多。”

“你不是厨子嘛,你之前在那地方应该也没什么月银,到目前为止本宫都没给你发月银,你哪里来的银子。”

谢银朱依旧笑眯眯的,“当了我传家之宝。”

曲长欢当即梗了一下,她信你个鬼。

眼光随着琵琶上的花纹一一划过,这保存的如此之完好,基本上毫无损坏,可见这琵琶对之前保存的人一定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毕竟这一把琵琶的音色算不上顶级,用料也更不是什么顶好的料子,如此珍视的琵琶这样能让人随随便便买了去?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曲长欢也不揭穿,“那替本宫向你的那位买主道一句谢。”

当即手下熟练的一道曲子直接缓缓流出,谢银朱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本宫真的挺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是旧事重提,少年的身子就那么站在那,迎上了她视线,依旧是那般瞳孔里有星星的模样,看得有些晃眼。

谢银朱吭哧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身份,青凤不早就查过了吗?”

“就是查不出才更好玩了。”

谢银朱在心里略微带了一点儿伤心,殿下啊,这谁害了你,他都不会动手,这么多天都过去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吗?何必防备的这么深呢。

“酒酿好了吗?”

这个话题突然一跳,谢银朱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来,当即都懵了一瞬,反应起那小厨房酿的东西来。

“快了。”

曲长欢突然奇异的打量了他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拿什么旁的东西糊弄本宫……”

“说好的以死谢罪。”

“知道就好。”

话完这琵琶音又随着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谢银朱立即屏息凝神的落座在曲长欢的侧边。

而曲长欢弹的又都是些当时西陵广传得家喻户晓此刻却又听不到的曲子,悠长婉转带着当时的呢喃,余音绕梁。

花隅还没走远呢,闻之脚步当即也慢了下来。

那房门半开,刚好能框处那窈窕的身姿来,那明媚的半张侧脸宛如被刻进画了一般显得不太真实。

向来不觉得这张脸好看的花隅,都觉得自己之前是否看走眼了,直教人感叹一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坐在那小矮凳上,宛如坐下童子的谢银朱微微扬着头,目光是虔诚的,花隅此刻只能用上这个词,因为这个眼神实在是太干净了,望着殿下的目光也太亮的。

亮的就像是从前的小四儿,好似全世界就只有殿下一个人。

谢银朱会不会就是……

这个想法一出,花隅便是猛的一个摇头,不对,这年岁也对不上,谢银朱这人最大也不过二十。

不想了,他还要去查查二十七年前的火灾一案,看看这把琵琶到底怎么会出现在谢银朱手上。

自长公主府这一事出了之后,莫名的曲长欢的名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想着那西陵旧曲的调子,私底下的人都开始无声的翻起了从前的乐谱。

而此刻离桃花花期还有几天,于是曲长欢按照往常又与几家转了转,这会儿真算是在全京城的女眷面前都混了个眼熟。

顺道将无能还有些懦弱的形象洗了个彻底,现在的曲长欢在上流圈层俨然就是一个低调好脾气的公主形象。

这天结束得还算早,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京元阁,便立即顺道的停下听了几句。

想起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花隅和曲长欢还有些唏嘘,见面而不相识说的应该就是他们俩个了吧。

因此这一会儿曲长欢和花隅的兴致都还不错,只是没想到碰见了个人,三皇子曲怀。

他一身鹅黄色锦袍,摸着拇指上的扳指从楼梯上缓缓而下,碰上了也要下楼的曲长欢,短时间的错愕之后,立马显现出俩张笑脸。

曲长欢笑着上前,“今日看来是出门出的巧了,遇见了三皇子。”

三皇子也停下脚步笑道,“原来青华公主也在这里,早知道就该坐在一起好好的聊聊。”

“若有下次,不妨一起也未曾不可。”

“青华是经常来?”

三皇子像是忽的反应出来点什么,仔细打量这脚下的这地盘,有些疑惑。

“但本皇子听闻,青华以前并不太爱出门,更是从未听过青华你喜欢听曲子。”

“比不上三皇子日夜为国分忧,青华的消息怕是到不了耳里的,我现下也只能在这里找找乐子了。”

“青华谦虚了。”

“行了,三皇子去忙吧,看样子是有些急事,也不便与我耗太多的时间。”

曲怀这个时候也仿若自己还有什么要事,神色开始变得急匆匆起来。

“的确是还有些事情,行,那下回我们再会。”

“三皇子再会。”

一通极其敷衍且毫无水平含量的相互寒暄到此结束,曲长欢的眼神随着三皇子的背影而去,情绪自始至终都是平淡无波的。

花隅冷不丁的冒出个头来,很认真的分析道。

“这三皇子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笑面虎啊。”

笑面虎,可不就是笑面虎吗,曲长欢心想。

比起九皇子曲霖那坦率阳光夹杂着点风流的少年感,曲怀显得成熟,比起曲靖稳重不漏马脚的表面功夫,曲怀又没那么真实,总叫人能窥探到几分。

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表面和你交好,背后捅你一刀的存在,可不就是笑面虎的存在。

“最近我们应该还不用招惹到他。”

曲长欢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虽然曲怀这位背后的实力可不容小觑,但转眼一想又觉得自己应该需要有些防备,当即问道。

“我们有三皇子的势力情况吗?”

提问,却没有人回答。

“花隅?”

依旧没有人应声,不是刚刚还在?

奇怪的偏头,花隅正好也回头,赶紧很是努力的伸长脖子指了指方向。

快!有好戏!

曲长欢走了几步,顺着方向看去。

只瞧着楼梯入口处,有一团少女围成了一个圈,而且还是无死角的那种,此刻紧挨着的将一个男子圈在其中,又是说话,又是笑的,好生热闹。

曲长欢:真是三月桃花多啊。

而此刻的谢银朱都快烦死了,怎么突然那么多的女子突然就围上来了,要不是殿下从小就说过这不能对女人动手,他准得一手全部推到地上去。

谁承想他不过就是来点戏,还没上楼梯结果就被围住了。

正想着该怎么脱身,没想到下一秒面前的这群人直接一哄而散了,觉得不对劲,便察觉到视线,当即回头,上面的人正浅浅的挑着眉梢。

“糟糕。”

那慌张的感觉就像是在书院期间和女子过于亲密,然而直接被夫子抓到了,好叫一个惊慌失措,这表情看得曲长欢都觉得有些好玩。

“跑什么?慢点。”

这话一说,好家伙,跑得更快了。

谢银朱赶紧上来,只瞧那曲长欢的眼神就变得格外打趣起来。

“殿下,我……”

“不用说,本宫懂了。”

“我没有。”

“不用向本宫解释,该谢谢你的父母确实是给你一张好皮囊,你这张脸说能抵挡是个花魁真不为过,也难怪能吸引住这么多的小姑娘。”

谢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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