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希望，回家的路能再长一点，要是能这样一晃到白头就好了。想到此，她不由痴笑了起来，又羞怯的将脸埋在了天赐的后背。年前，村里的先生看了吉日，周家的长辈都不在了，便由王氏夫妇操办婚事。看着门前高挂着红色的灯笼，贴着双喜字，天赐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并不反感讨厌周小玉，只是他似乎对她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但这些情爱并不重要，便是因为不喜欢，虽心有负累，却没有那么痛苦。或许，他们能成为家人。晚间，王家人留下用饭，天赐去镇上的铺子里买了一斤女儿红，父子俩第一次在桌上举杯。天赐酒量竟天生的好，喝了好多脸都没红一下。倒是王世安，许是因为儿子的这桩喜事而高兴，难免多喝了点，被王二婶醉薰薰的扶回了家去。存恩与哥哥向来亲，非要留下来过夜，大家便都随了他，亥时一到就去了天赐的屋里霸占了他的床榻睡了。两日后便是他与周小玉的婚事，周小玉默默收拾了桌子，看着天赐的那双眸像是四月化开的春水，满是温存与情意。再愚钝不解风情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只是天赐不想知晓罢了。他帮忙着收拾着屋子，入睡前，周小玉鼓起勇气拉过了天赐衣角，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沉默了许久也未说话。天赐暗抽了口气，声音微颤：“我……去屋里看看小恩。”

周小玉：“我们两日后便要成亲了，这辈子，我便是你的人，要不……要不你今晚……”天赐猛的退开了两步，即使不发一语，周小玉也能明白他的抗拒之意。瞬间，周小玉的泪水涌上眼眶，“是我配不上你。”

天赐心紧了下，对她生出几分愧疚，“不是，我只是没有想过，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这与你是何模样，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小玉只觉他是在安慰自己，掩着面满心羞耻伤心躲回了自己的卧房。看着垂下的厚重的帘子，天赐心情沉重，默然回了屋，只见弟弟已经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一角掉在了地上。他捡起被子，替弟弟盖好，宽衣上了榻，瞪大着双眼盯着茫然夜色，毫无睡意。次日一早，周小玉便起了，给兄弟俩人做了早饭，只是上桌吃饭时，不说话，也不看天赐。连五岁半的弟弟都察觉了异样，但没敢问。天赐送他回去的路上，存恩便问道：“玉姐姐好像不开心，哥哥，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啦？”

“没有，我怎么会欺负她？她是个好姑娘！温柔又贤惠。”

“哦，可是我听好多街坊邻居说，玉姐姐她配不上你，要不是咱们家穷，不用给聘礼，还能吃绝户，你也不会娶一个瘸子做老婆。”

天赐差点吐血：“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你听他们瞎扯！我现在住她家，还吃她家的粮食，她是我恩人，我可没想过吃绝户。”

存恩：“那你们什么时候造娃娃？”

天赐脚下一崴，一张俊脸绯红，窘迫得发了一身汗，甩了弟弟一计后脑勺：“这是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

存恩：“你是我哥，我是小孩，你也是小孩。”

天赐：“我比你整整大上快十岁，那能一样吗？”

存恩：“哦。”

……天赐带着弟弟满山间撒野的跑，玩累了才将他送回了王家。见天赐又只是将他送到门口不进去，存恩有些难过：“哥，你跟爹娘吵架了吗？现在都不怎么进屋了。”

天赐心口涌上一阵伤感，扯着嘴角笑笑：“爹娘忙得很，哪有空招呼我？你快进去吧！”

存恩：“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我们去小溪里抓鱼！”

天赐：“嗯，会的，我走了。”

存恩目送着天赐的背影远去，又不舍的追上前喊了声：“哥，你明天早点来找我！”

天赐挥挥手，没有作答，表示自己听到了。回去的路上，天赐远远看到一伙村民围在一起，还传来一阵哀嚎声，悲绝伤感得让人在意。小路上陆续有赶来的村民，嘴里讨论着。“真是太惨了，内脏都被掏了，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

“这可不像是人能做的，你听说没有？最近山里有妖兽出没。”

“你见着了？”

“我没见着，这见着的，不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