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去接陈旭,回到小区时他去停车,陈旭慢慢朝单元门走,想等林致远停好车一起上去。这时突然从门里冲出一个年轻女人,差点撞到陈旭,陈旭赶紧闪在一边。那个女人衣着时尚,正怒气冲冲的拎着车钥匙跑出去。陈旭有点莫名其妙,正要往里走,只见田玉琴气喘吁吁的从安全通道跑下来。看见陈旭,田玉琴猫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喘了一会儿说:“陈旭,你帮我拦住我儿媳妇。”
陈旭赶紧扭头冲出单元门,却看不见人影了。
田玉琴也出来,气喘吁吁的说:“哪儿去了?”猛然想起,“她车应该在地下停车场。”
说着,又跑去按电梯。陈旭看着田玉琴张惶失措的样子,对她说:“田姨,我刚才明明看她是从单元门出去的呀!”
田玉琴这时平复一下心情说:“对!刚才她好像是说回来换衣服出去吃饭,那是车没往地下停车场开,临时停楼门外了,直接开着车走了。”
这时,林致远也进来了。田玉琴看到林致远说了一句:“他林哥,我有事麻烦你,你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劝劝郭剑这小子:别跟媳妇吵架!媳妇儿家条件好,娇气点也是正常的,让着她着点吧。咱们这都是好人家,娶个媳妇得好好过日子,哪能说离婚就离婚呢!”
林致远点头说:“田姐,你放心吧!一会儿我打电话说说他。”
田玉琴说完赶紧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自己的车去儿媳妇娘家,把儿媳妇请回来。陈旭觉得挺有意思,林致远叫田玉琴为田姐,而郭剑却叫林致远哥,也可能之前这么叫惯了。两个人上楼做饭吃饭,快吃完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陈旭很奇怪,自打张欢离开以后,除了林致远,不会再有其他人敲门,会是谁呢?陈旭看了一眼门镜见外面是田玉琴,于是赶紧打开门。田玉琴看着陈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陈旭,田姨有点事求你。”
陈旭赶紧说:“快进来吧,说什么求不求的!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快进来!”
田玉琴进来正要换鞋,突然发现林致远坐在餐桌前吃饭。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致远会在这里吃饭。陈旭拉了田玉琴一把,示意:“不用换鞋了,进来吧!”
也就没给她拿拖鞋。田玉琴可能是职业特点,赶紧把鞋脱掉,光着脚走了进来。她向林致远点头示意一下,随后跟着陈旭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陈旭朝着餐厅的方向说:“哥,我还剩一口饭不吃了,一会儿你帮忙刷碗吧!”
林致远说:“我知道了。剩口饭我替你打扫了吧!”
田玉琴有点搞不懂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现在自己一脑门官司,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八卦别人的事了。
田玉琴焦急的对陈旭说:“陈旭啊,不瞒你说,我这个儿子不会办事儿,把儿媳妇气跑了。我刚才去亲家,想把儿媳妇接回来,结果人家一家三口都不给我好脸色。说是得让郭剑去道歉才有诚意。我那个儿子啊,宁折不弯的,现在也在气头上,不可能去,我也劝不动。我想着咱们得拿出态度来呀,儿媳妇跑回家,咱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吧!”陈旭听着,也不知道田玉琴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也不方便问小两口到底为了什么生气。
林致远吃完饭洗好了碗,走过来坐在陈旭旁边道:“田姐,到底是因为啥事两口子闹僵了?”田玉琴叹口气道:“嗨!要说呀,郭剑这孩子没心眼,不会变通。这不嘛,今天儿媳妇本来高高兴兴的回来的,要一起出去吃晚饭,都换了衣服,我就听她问郭剑: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郭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说:今天是周六啊!结果儿媳妇就生气了,就说:你心里没有我,今天是咱俩结婚100天的日子!你说我那儿子是不是傻?你忘了不要紧,人家提醒你了,你赶紧顺杆爬,赶紧弥补啊!结果儿媳妇一闹,混小子还来气了,这孩子说话能气死个人,他说什么:我就听说死人有烧百天的,孩子有过百天的,结婚哪有过百天的?两口子就吵起来了,谁都不让着谁,我劝谁都不听,结果儿媳妇就说不过了,郭剑也说:不过就不过。你说这都是啥事啊?刚结婚100天就闹离婚,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田玉琴用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叹气,“唉,我这些年呐,就盼着孩子成家,想着趁着我还能走得动帮着带带孩子。你说刚结婚这么几天,小两口就闹离婚,丢人呐!”
林致远听了劝道:“田姐,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不用管他们。小两口嘛,今天好明天恼的,不用当真。咱们郭剑那是多优秀的孩子,真要离婚的话,女方家也舍不得。”
田玉琴一听,无奈的笑了,“他林哥,你真会说话,但愿女方这样想就好了。”
陈旭听了云里雾里的,她忍不住问道:“田姨,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田玉琴一拍大腿,“哎呀,你看我这老了,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没说到正题上。是这么回事,我们儿媳妇吧,她大爷家孩子在你们检察院上班,我寻思问问你认识不认识,能不能让他帮着劝劝?我儿媳妇叫闫冬雪,他堂哥叫闫东林。”
陈旭一听,当时就笑了,这个世界还真小。她点头说:“行,我明天上班找我同事问问看。”
田玉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陈旭呀,你能不能一会儿就给他哥打个电话。我怕时间长了没动静,儿媳妇更生气。”
陈旭赶紧说:“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田玉琴这才千恩万谢的告辞回去了。留下林致远和陈旭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陈旭问林致远,“大哥,你说郭剑条件也不错,田姨为什么这么不自信,这么害怕儿媳妇离婚呢?感觉有点低三下四的。”林致远叹气道:“这母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互相体谅,都想让对方过的好。郭剑在我这些小弟中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所有来追随我的人,当初来时都是向我表忠心,说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只有郭剑来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对我触动挺大的。当时他说:我不怕苦不怕累,但是犯法的事情我不干,我不能让我妈伤心,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郭剑做事还是挺稳妥的,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是一个难得的人。当时他初中刚毕业,他爸爸得了癌症,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光了,人还没留住,最后家徒四壁了。田姐当时说要供他上高中念大学,但是郭剑不愿意。他说七年之后大学才能毕业,这七年老妈得多苦,才能把他供下来,他不想这么做。后来他跟了我之后,发钱的时候,别人都去大吃二喝,只有郭剑把钱全部拿回家交给他妈妈。田姐那个人生活也很节俭,省吃俭用的。我记得当时田姐在做家政,这几年才开了自己的家政公司。所有这些兄弟里,只有郭剑一个人不抽烟不喝酒,像是一个乖宝宝。他这门亲事也是田姐做主给找的。这个女孩的爸爸和女孩的大爷一起开了一个机械厂,生意还不错。这个女孩儿念完大学之后也没找工作,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乐。龙城这些小老板们有个共性,就是特别惯孩子,比起周围的人条件优越一些,所以也傲气一些。现在的年轻人啊,我这样的老古板是搞不懂了,我也不知道结婚100天还得庆祝。郭剑那小子可能也不明白年轻人追求仪式感的迫切需求。”
陈旭叹了一口气,“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就算把媳妇劝回来,以后能不能好好过日子谁说的准?”
林致远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打个电话吧,其实我也不太看好,之前这小两口也磕磕绊绊的。他们的住房面积200多平,四室两厅两卫。明明房子够住,儿媳妇整天喊房子小,婆婆尽心尽力伺候儿媳妇,就是个倒贴钱的保姆,女方还是不满意。前一段时间田姐都想去住车库了,还找借口说上下楼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房子是有电梯的。田姐要装修车库去住,是郭剑死活拦着不让。现在父母和子女一起住的不是很多,但田姐总想趁自己还算年轻,多帮儿子一把。可是这个媳妇真是一言难尽。要我看还不如离了算了。“陈旭摇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有劝人离婚的呀?我打个电话吧!”
陈旭给闫东林打了电话,简单的说明来意。闫东林在电话那头说:“小雪又在闹什么呢?我看郭剑那小伙子不错,成熟稳重,做人踏实,更难能可贵的是孝敬母亲,是个难得的人。小雪被我叔我婶惯坏了。我打电话去说说她,不过那孩子被惯的有点不通情理,我劝也不一定有效果。”
陈旭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能帮的忙已经帮完了,和自己没关系了,没想到后面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