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殿下,微臣已经将所有的山贼缉拿归案。现在共清点案犯黄三在内共七人,属于主犯;七人以下,十四人以上,为协同犯案,罪同主犯;剩余八十七人为伙同犯案,属从犯。从上到下,一共一百零八人,除了部分已被剿杀以外,剩余八十余人全部缉拿归案,登记在册,请王爷过目。”
彭申在一旁井然有序地向纪王殿下李慎做着战果汇报,不过李慎对于这一切反倒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说道:“既然如此,这几日便有劳贵县连夜审案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入秋之前定然能处决问斩,为四邻八乡的百姓们出一口恶气了。”
“是,下官这就去交办相关事宜,请王爷放心。”
“还有一事请贵县务必海涵。本王想亲临贵县坐堂,旁审主犯一干人等,还请贵县务必行个方便。”
“王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真是折煞下官了。殿下如果能够亲临上邽,是下官……哦不,是上邽县百姓的荣幸。”
彭申是最不会说漂亮话的。但是现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由衷地说着赞美纪王殿下的话。虽然彭申说的都是真心话,李慎也听得出来,可是他却没了那个心思。一个小小的山贼窝点竟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不仅祸害百姓不说,还让当地吏治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这才是李慎最为痛恨的。虽然落草为寇也是无奈之举,可是落草之后却因而走向犯罪之路,这便是毫无道义、背信弃义之徒。有了他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罪证在,即使是将这些人剁碎了喂狗都有些便宜了他们。“好了,你……下去吧。本王想静静。收拾好了就下山吧。”
“是。”
彭申冲着面前的纪王殿下深深施了一礼,随后便带着些许羁押山贼队伍下了山去。“主公。”
彭申走后,赵云紧接着赶了过来,有事起奏,“主公,末将在这山寨之中发现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有些刀枪物什,似乎可以用作军需。”
“是吗?走,引我前去看看。”
赵云拿着火把,领着李慎兜兜转转,绕进了山寨背后的一处小屋子里。进了屋后,赵云将火把放低些,李慎透过微弱的火光,看得仔细真切:还真遍地都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李慎抢过火把,对着屋内其他各处查探,发现这堆金银根本就不是堆在什么财宝箱子里,而是直接堆在了这小茅屋的地上,并且就这么堆着还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快装满了半间屋子!“这群歹人!这得强抢多少家,掳掠多少户才得来的?!简直禽兽不如!”
虽然李慎并不是什么古玩字画的行家,但是他起码也知道,那些翡翠玉饰原先的主人,都是儿女孩童——可想而知这群在社会底层的败类挖空心思坑害了多少善男信女!见李慎在此地沉默不语,赵云抬手指向对面的小茅屋继而说道:“主公,除了这边成堆成堆的金山银山,对门儿那头便是成堆成堆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钺棍叉无一不缺。更有甚者,炮弹火药堆积成山,似乎正意欲攻打县城。只不过这一回叫我骠骑营抢了先,让他们成了阶下囚,刀下鬼。那些武器就在对面,请王爷过目。”
“不必了,不必了……”李慎站起了身来,恍惚间身形不稳,倚在门框上,便是打发赵云道,“让上邽县来人清点后,酌情移交秦州府吧。”
赵云虽有迟疑,但还是能够理解李慎的心情。毕竟在秦州府的大小之疑难杂症,纪王殿下都希望能够彻底了结——当然,是以最好的方式。所以这一次,赵子龙没有再提出疑问,而是应声答道:“是,末将这就前去与上邽县令交接。”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抖擞精神后,李慎退出门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小茅屋前,虔诚地拜了拜。“左右。将其茅屋里的所有金银,都找个地方埋了吧。就……埋在关海崖上。以此告慰冤死、枉死的过往行人。另外一边的武器装备全部转运,交于秦州府衙。”
“谨遵钧命!”
安排完诸事之后,安顿好所有的一切,李慎便带着所有骠骑营的人马便是下山了。从山上一路下来,李慎都是闷闷不乐的。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完成的很漂亮,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救赎,一场迟到了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救赎。曾经前朝的不作为,乱党的兴风作浪,百姓的流离失所……所有的一切都狠狠给李慎来了一下。李慎本来就是从穷壤之地走出来的,自然触景生情。不过,现在还不是失落的时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再来收拾世道人心——还来得及。目前,李慎还不担心其他自己派人盯着的势力为祸一方。毕竟这些势力庞大,就算真敢前来,那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确实的动机,对方绝不可能断然率军前来。因此,此次出兵只会让对方震惊,而不会让他们轻易动兵。现在的李慎唯一要担心的,便只有骠骑营。因为自己亲率的这支队伍已经两天未曾进食,许多人看着健壮,其实不过是表面现象,李慎甚至想象不到这些将士为何无动于衷。虽然军纪严明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如若自己此事还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的部下,似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想到这儿,李慎吩咐边上的赵云与云禄道:“劳烦二位了,若是这群将士有人掉队了,还请二位将军能够扶持一把。”
赵、马二将头一回见到如此柔弱的李慎,面面相觑,而后说道:“谨遵钧命!”
说完,只见赵、马二将掉头向队尾而去。不过,令他们都深觉意外的是,这一群配合默契,极少言语的骠骑营人马居然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甚至更无一人因此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