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宅邸。时任礼部尚书的兰丘荣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小老头,别看他长的瘦小,甚至是佝偻着腰的,可他那双阴冷而又狠厉的眼睛却让人觉得他活像个索命的厉鬼。“老,老爷,小的们被云安郡主赶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正是今日奉命去王府给云绾颜赔罪的人。眼下他们连云安郡主的面都没见到便只身回来交差,老爷能轻饶了他们吗?仆人们一个个低着头,但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来,反而是一旁的管家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下去。几个人如释重负,起身还没走多远便被左右出来的人抹了脖子。兰府所有的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那几个仆从的血溅了一地,府中却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害怕的表情。管家躬身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兰老爷,问道:“老爷,云安郡主这么不给您面子,您就这么算了?”
兰丘荣一掀眼皮,阴厉的眼睛滴溜溜的在管家脸上转圈圈,直到那管家被盯的发毛,他才开口,“淑妃在储康宫跪了一日一夜,陛下无动于衷,太尉前脚进宫,隔日四皇子就被送回了皇子府禁足,这都是太尉的手笔。”
“夜寒宸这么做,只为了给一个郡主出气。”
兰丘荣眼中的神情耐人寻味,他能坐稳礼部尚书的位置,除了祖上的荫庇,还有的便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经验。若放在平时,他这个礼部尚书虽然不敢在台面上给云安郡主什么脸色,但暗地里他绝对会让她后悔今天做过的事情。管家瞬间便明白了老爷的意思。这事儿要单单只是一个云安郡主倒还好说,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尉,那实在是不划算。可……“老爷,云安郡主已经跟小姐结下梁子了,这……”“看着兰茵,等她伤好了,打断她一条腿。”
兰丘荣说这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兰茵不是兰府的嫡女,而是随便一个犯错了的仆人。管家闻言,多少心生不忍,“老爷,小姐怎么说也是您唯一的嫡女……”“你代她受过?”
兰老爷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那管家吓的腿都软了。“老爷,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阖府上下,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知道吗?”
兰老爷站起身,警告似的按住了管家的肩膀,狠狠往下压。管家吃痛,却只能咬牙忍着。“我是兰府的主人,兰府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主人,你告诉茵儿,如果她不愿意打折自己的腿,那只能让太尉府的人把她带走了。”
兰老爷的话像是惊雷一样炸响在管家耳畔,他张了张嘴,忽然明白了老爷的用意。得罪了云安郡主事小,可要是惹上了太尉……整个礼部尚书府都不够陪葬的。兰茵要是不付出点儿什么代价,来日被那个疯男人盯上,整个礼部尚书府都要遭殃。“今夜去四皇子府,你现在就去安排。”
“是,老爷。”
……是夜。太尉府上下的守卫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变化,可暗处的人却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这时候要是有人敢闯太尉府,那就要做好被剁成肉酱的准备。太尉府灯火通明,却只有一处是有人的。夜寒宸靠坐在大床上,而就在他的头顶上,四根婴儿小臂那么粗的铁链垂落而下。铁链贴着床边四角,上面还带着骇人的镣铐。房间内除了脸色略显苍白的夜寒宸之外还有墨痕、柏衡和一位任太医,三个人神情凝重,全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与他们相比,脸色苍白的夜寒宸却显得放松多了。“任太医,那副药方你可研究出来什么名堂来了?”
夜寒宸微瞌着眸子,询问站在角落里的任太医。忽然被喊到,任太医不由得挺了挺身子,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而后才皱眉道:“回太尉,那日之后下官又研究了那方子多日,下官在太医院任职数年,当真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药方。”
“你不是自称没有自己没见过的药方吗?怎么?今天自砸招牌了?”
夜寒宸说这话时候莫名阴阳怪气的。一旁的柏衡挑了挑眉,呦,真有出息,为了一个医女,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了。任太医脸皮也是厚,听夜寒宸这么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道:“若下官能当面见一见开出这药方的医者,交流一番后或许能有一些收获,也许会对解毒有所帮助……”“人就不必见了。”
还没等任太医说完话,夜寒宸直接拒绝了他。任太医似乎有些失望,但又不敢在夜寒宸面前表现出来。忽然,夜寒宸猛的睁开眼睛,柏衡等人一个激灵,等他们再看时,夜寒宸那黑色的瞳孔已经在慢慢的被红色吞噬。“墨痕,药快煎好了,你去端过来。”
柏衡的声音冷静而又镇定,墨痕一刻也不敢耽搁。虽然他知道这个药方不是什么医女给的,而是云安郡主给的,但大人信云安郡主,他也信。墨痕飞快的出了门,柏衡尝试着靠近夜寒宸,一边靠近一边道:“夜寒宸,还认得我是谁吗?”
“呃唔……碦……柏……啊……”夜寒宸垂着的眼珠缓缓转动,面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有些模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发生着扭曲。夜寒宸想说话,可他刚张开嘴便控制不住的低吼出声。野兽一样的低吼咆哮响彻在房间里。不管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任太医永远是最先坐在地上的那一个。没办法,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面前的人发起狂来能打烂整个墙壁,他腿软。任太医怕,柏衡却不怕,见状,他飞快的窜到床边,二话不说便拾起锁链扣住了夜寒宸的四肢。这几根锁链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锁住夜寒宸四肢的同时也锁住了他那乱动的脖子。但锁链到底是铁做的,冷硬的铁块与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夜寒宸像是终于能解放一样开始疯狂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