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在唱什么？”

贾满屯疑惑地问。　　贾环歪歪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跟着那边的歌声一起唱的。”

他拉着贾满仓和贾满屯的手，道：“哥哥跟我一起唱啊！”

贾满屯摇头：“我不会。”

贾环：“我学会了，我教你们。”

说着，他便一句一句地教授两个孩子唱歌。　　根据语言学相关理论，孩子学习外语的最好阶段，应该是在十二岁之前。　　贾满仓和贾满屯都不到十二岁，因此学习外语的速度不慢。　　虽然不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语言什么意思，但却将每一句歌词都牢牢记住了。　　贾环纠正了他们的发音后，他们唱出来便十分标准了。　　贾环表示很满意。　　今天的计划顺利完成，之后，他会通过这样的办法教授两个哥哥更多的歌曲，然后，带着哥哥们去卖唱。　　这是他想到的现阶段唯一的赚钱方法了。　　第二天，贾满屯和贾满仓回家，发现自家小弟弟竟然没有在家门口等他们，大惊，放下背箩便去找人。　　他们在昨天的那处空地上找到了正在小声唱歌的小弟弟。　　小弟弟冲着他们招手，开心地笑道：“哥哥快来，我又学到了一手新歌，教你们唱啊！”

就这样，半个月下来，贾满仓和贾满屯跟着贾环学习了好几首歌曲。　　贾环见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天，他让两个哥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让两人带着自己去了港口附近的一个街道口。　　港口往来的人非常多，这条街道又是最繁华的街道，里面来往不是洋人便是有钱的本国人。　　贾环这样的穷人，是不能进入这条街的。　　三个人只能在最靠近街道口的地方站住。　　贾满仓怯怯地开口：“小弟，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贾环：“你们不想赚钱吗？”

贾满屯：“想，但我害怕。”

贾环：“有什么怕的？我都不害怕，就跟平时唱歌一样。”

说完，他当先唱起了《赞美主》的赞歌。　　贾满仓和贾满屯听到熟悉的旋律，忍不住轻轻哼唱。唱了几句后，便放开了，大声地跟着贾环唱起来。　　清脆的童音流淌出去，路人听到赞歌，以为是教堂唱诗班的孩子在唱歌，结果看过来，却发现是三个本地小孩子在唱歌。　　在他们面前还放着一个小木盒，看着就像是卖唱的。　　洋人见三个孩子长得还算可爱，唱得还是天主教的赞歌，发音甚至比唱诗班的孩子的发音还标准，觉得这三个孩子十分顺眼，纷纷掏出钱，丢在木盒子中。　　洋人都是大款，丢下的一张张钞票，即便是最低额度的，也能够换一块大洋呢！　　这一块大洋，能买好动东西了！　　贾满仓看到木盒子中的钱，眼睛都红了，唱得更加大声了。　　唱完《赞美主》，他们又唱了好几首其他赞歌，这才抱着木盒子，满意地离去。　　不是没有人眼红这些钱。　　但三个孩子唱得是外文歌，看起来跟洋人似乎有关系。　　没有人敢得罪洋人，也不敢抢劫这三个似乎跟洋人有关系的小孩儿，任他们带着巨款离开。　　真的是“巨款”，这些钱加在一起，相当于贾二子一年的收入了。　　结果，却是三个孩子一天的收入。　　贾二子和张春妮以及两个姐姐都惊住了。　　“只是唱歌，便能够赚到这么多钱？”

二姐贾冬梅眼睛亮闪闪地问。　　唱歌能赚钱，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唱歌呢？　　贾满屯撇嘴：“你得会唱洋文歌才行。”

贾满屯跟贾冬梅的关系不好，贾冬梅个性太强势，不像大姐贾秋菊总是照顾让着弟弟，她会跟弟弟抢东西，特别是抢食物，导致两个弟弟都不喜欢她。　　当然，她也不喜欢讨债鬼弟弟，她喜欢可爱的小弟弟。　　贾冬梅直接对贾环道：“小弟，教我唱洋文歌。”

贾环点头。　　贾冬梅抱起贾环就亲上了他的小脸。　　“小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姐姐，不要亲了，男女授受不亲。”

贾环用力去推贾冬梅，即便是亲姐姐，他也不习惯与人这么亲密。　　贾秋菊抱过贾环，对贾冬梅道：“好了，不要闹小弟了。”

贾环转头将脑袋埋进贾秋菊的怀中，还是大姐姐最好了。　　贾秋菊是贾家孩子中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只是，因为家穷，连嫁妆都没有，因此即便长得不错，却没有多少人家愿意娶这么个儿媳妇。　　现在好了。　　张春妮从一堆钱中拿出了五分之一，道：“这部分钱给大丫准备嫁妆。”

贾秋菊感激又感动，推辞道：“娘，不用了，还是用来改善家里的条件吧。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用这些钱买几件厚实的棉袄吧。”

张春妮：“钱还是跟你留着置办嫁妆。我和你爹能挨冻，今年就不置办棉袄了。剩下的钱，给你们五个一人买一件。”

贾秋菊摇头：“还是给爹娘买棉袄先。”

两母女推来推去，贾满仓看不下去了。　　“娘，大姐，你们不要推来推去了，先给爹娘买棉袄。明天我和弟弟再去港口唱歌，赚了钱给大姐做嫁妆。”

张春妮一拍大腿：“我怎么就忘了呢，这卖唱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还可以继续的啊！”

贾秋菊闻言愣了一下，也笑了。　　“那我就先谢谢弟弟们为了准备嫁妆钱了。”

“不用谢。”

贾满仓和贾满屯抬头挺胸。　　贾环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贾二子一锤定音：“孩子娘，你明天一早就带秋菊去当铺，买七件棉袄回来，要那种厚实的，新一些的。今年，咱们都穿一回新衣服。”

张春妮连连点头，道：“明天我再买一刀肉一条鱼，给你们做点儿好的。”

几个孩子与贾二子都开始吞咽口水。　　肉啊！他们好久都没有吃了。　　贾满屯记得自己吃肉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只吃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　　那味道，真是绝了啊！　　太美味了！　　好想，好想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