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朦胧的日光从地线探出，粗暴地撕开紧挨的云朵，染红了整个东方后洒落在站于五岭县土院门前柳绵绵身上。“你不要？”

柳绵绵皱眉，目光看着土院内只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的女人，“没有净身符，你们都可能再次莫名其妙的怀孕，并且因此而死。”

“我……”女人欲言又止，唇抿成一条线。见她警惕又抗拒，柳绵绵意识到五岭县的人早已对外人丢了信任，突如其来的古怪怀孕和死亡让他们不敢相信外人。柳绵绵等人不论说什么，女人都不会信。她目光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转头拉着晏朝辞离开了门外，一圈转下来听到蔺玉符秦萧寒等人也是一样的结果，干脆找到了差点死去的女人和小姑娘。柳绵绵将净身符的作用告诉了女人，又把一夜写下的净身符留在她手里，“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没法长期留在这里，这些东西要拜托你交给其他人了。”

“仙师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都送到他们手里。”

女人紧握着净身符，双眼泛红。见她这副模样，蔺玉符沉默几秒。他跟柳绵绵等人不是第一天接触，深知柳绵绵他们虽说是青云宗的人，能力强大，可生在晏朝长在晏朝，他们就要守着晏朝的法。作为被流放的人，确实没有守在这里的机会。蔺玉符抬眸，目光落到柳绵绵和晏朝辞身上。“你们的时间很紧？”

他担忧的询问出声，隐约记得像他们这样被流放的人都有个固定的时间，不能在时间内到达流放的地方，他们就都会死。柳绵绵笑笑。倒是晏朝辞点了头。“一个半月内必须到达凉城，但凡晚一天，不论是我们还是一起的官差，都会被当做叛逃处死。”

他望着蔺玉符解释出声。蔺玉符明白他们是真的不好留在这里。赶路是所有人的事。因为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旁人不可能没有怨气。“我留在这边跟他们处理这些事的后续吧，你们先赶路，等这些净身符都送出去，我在追你们。”

蔺玉符沉声，心里已经想好了自己留下来。那又能用邪术，又会驱使傀儡，纸人的人很危险。柳绵绵看着蔺玉符。见他眼神坚定，是认准了要留下，轻笑了声，“蔡安福和王呈极会跟你一起留下，他们和我们这些流放犯人不一样，就算暂时离开也没人说什么。”

旁听的女人也听到了流放犯人的字样，震惊不已的看着柳绵绵。怎么可能？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竟然是流放犯？这……女人目光紧盯着柳绵绵，张了张口，一个询问的字也没说出来。柳绵绵继续道，“我给你们留几张疾行符和精力符，到时候你们解决了这边的事就赶上来，要是你能跟我们一起到凉城，正好帮我们想想把青云宗选在哪里。”

“好。”

蔺玉符笑着点头。不久后，浩浩荡荡的流放队伍再次开始赶路。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少了好几个人，胆子大的人好几次朝着马车看过去，想拜入青云宗的叶清雅更是拉了拉妹妹，低声道，“卿云，你说我现在把自己打扮好些，能被收入青云宗吗？”

叶卿云的唇干的泛白，表情有些不耐，“姐，别做梦了。”

“他们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

“就算同样是流放犯，你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以前是宣和候府的贵小姐，愿意跟咱们交好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可不一样。”

叶卿云哑着嗓子，目光看都没看马车。她没叶清雅的心思和韧劲，早在这些天的徒步赶路和各种事情下没了心气，像青云宗那种存在她不敢想，只希望快点到凉城，快点有个安稳的地方活下去。这种流放的日子，她过够了。叶清雅看着表情麻木，不复往昔的妹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几秒后，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卿云，我还是想试试。”

“就算当牛做马，只要能进青云宗，我就能护住咱们一家。”

不说别的，就看秦萧寒，在没拜入青云宗之前不但自己有个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还要面对一大堆秦家的极品，就算离开那天拿到了一点钱也被他们按着抢了，现在……彻底变了。流放的官差刘生都对秦萧寒客客气气，不怕到了凉城会被送到不好的人手里。说起这些，叶清雅主动走到了马车旁。“晏夫人。”

她压低了声音。“嗯？”

属于柳绵绵的嗓音从马车内传出，但马车的帘子却没被人撩起来。“要帮您准备午饭吗？”

叶清雅语气尊敬的开口，她并非没能力的人，只是在流放的这路上，她唯一拿得出手能讨好柳绵绵的就只有还不错的厨艺了。但柳绵绵没回答她。在马车内。柳绵绵侧身靠在晏朝辞身上，低声道，“这个叶清雅倒是一直没死心，还想着跟秦萧寒一样拜入青云宗的事呢。”

“绵绵不喜欢她？”

晏朝辞垂眸看着她。之前不论是秦萧寒也好，王呈极、蔡安福也罢，似乎每个想要拜入青云宗的人她都没有抗拒，怎么到了叶清雅这里就一直没答应呢？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柳绵绵。柳绵绵轻笑了声。她勾住晏朝辞的脖颈，热气喷在他脸上，“你觉得叶清雅这人怎么样？咱们流放的这段日子，跟她也接触了几次。”

“很有想法。”

晏朝辞沉声。他怎么说也是修炼的人，太远的声音听不清楚，靠近马车的声音却听得真切，叶清雅跟叶卿云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叶清雅对进入青云宗很有执念和想法，她认为像他们一样有了能力就什么都不怕了。柳绵绵眨了眨眼睛。“她很认可我们的能力，甚至想以此保护自己，但她身上有个致命的问题，她执念很大，偏偏不善于克制心思，真的让她走上这条路，但凡有一点问题，她所拥有的能力回事很多人的噩梦。”

她声音很低。修炼者跟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天上地下，所以只要有一个能力强大的修炼者出现问题，那么就会有无数普通人因此而死。柳绵绵表情少有的严肃，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晏朝辞，“修炼者不可能完全良善，但执念过重的人一旦动了私心，会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