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湾，在凉城郊外，刚进凉城口的位置，高速公路上，四车道的公路上方，你能看到一块靠右的牌子，上面写着‘凉城欢迎您’几个大字，而就在那几个大字下方，有一条小道向下，一个相对平缓的小河滩就映入了眼帘。凉城的那条护城河最终就是从这里流出来，河流的出口是古道，在凉城还没有建立之初就已经有了，经年累月，据说少说都有数百年了，在两侧冲击成了现如今的平缓河滩，整个面积不下600亩。凉城重建后，清理过河道，垒了十几米高的河渠，两侧加装了防护栏，河流最终流入淇澜江，这些年以来，上游水流量减少，凉城排水受限于人口，常年四季我们能够看到的护城河，也仅仅只是漫过覆盖满河底，水深不过四五十厘米的样子。多雨季节稍微多一些，但水深也不会超过一米，这就显得整个河渠有些大材小用。小河湾的风景不错，就是没开发，显得杂草丛生，护栏边上种植了一大排的垂柳，每年四五月份，几百米柳絮纷飞的样子，煞是好看，当然，前提是你拍摄的镜头要把握好，不能拍摄到旁边那一人多高的杂草，不然就有些煞风景了。河湾几百亩区域上，零星坐落着几乎人家，没建房，搭建着简易的活动板房。老张的先期考察队最终确定的建厂目标就是这里，面积足够，与主城区的距离正好适中。这点距离，在大城市中，那根本就不算什么。而纠结点就在于，这里同样也被外商看重了，而且是上头直接谈的。“秦总，您好，我是张总派来实地考察的负责人，朱燕。”

站在高速的岔路口，看着下方的小河湾，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也能够做到这一步！负责人是个女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老张似乎很喜欢用女士，可能是基于他自己的偏好，但也可能是人家的能力确实很强，毕竟，能够被单独外派出来独立负责一件事情，就已经证明了别人自己的水平。“你好，秦甲！”

“秦总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年轻，张总跟我说，等我真正见到您的时候，会大吃一惊的，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预防，但没想到，真的见面，还是比我所想的还要年轻一些。”

朱燕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言谈举止之间，她会看着你，目光适中，笑容和煦。就像是老友相谈一样。“后续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支持和鼓励本地实业发展的政策，不是凉城本地推行的政策，而是全国范围内的一个导向，在这个大的趋势之下，不管是谁谈的，有了冲突，就没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偏向于外商，现在就剩下一部分细节和流程还没有走完，一周之内就能办完。”

“剩下的所谓流程就是握手照、签字照、剪裁照，笑容照？”

朱燕噗嗤一笑，“秦总总结到位，就是这样。”

我笑了笑，“没有调侃的意思，事实也的确需要这样，事事留痕，建档备查，这是必须的，没有人可以例外，不然会乱套的，你说你做了，可什么痕迹也没有，怎么证明？细节如何？内容如何？是吧！”

“是的，哪怕是在公司也是一样。”

“凉城的厂址选在小河湾，下方的那几户活动板房怎么处理的？”

“其实那个活动板房里没有人，我们了解过，是原先有人租了小河湾的地，用来搞花卉种植，活动板房就是当时的园丁和承办商的宿舍，搞了两年，合同期是三年，去年到期的，没有续租，荒了一年，大概是效益不怎么好。”

朱燕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前几年进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过，大面积的花卉种植，能看到下方覆盖的一条条保鲜膜，只是当初压根没有在意。也对，那时候的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些东西。“镇上你们选在什么地方？”

“初步看过，初步定在老石场那边。”

老石场吗？我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小镇的样子，小镇也有一条河，那条河的水流量可要比面前的这条护城河大太多了，每逢雨季，都会出现淹没庄稼稻田的事情，在没有明确法律条文的时代，沙场、石场乱象严重。一条河的两侧，就有十几家沙场，大点的，用抽沙机器、挖掘机，小点的，完全就是人工了。那会还经常去河边玩，有一次，在河里，那会刚读初中，身高不过也就一米三四，那平缓的河流原本才达到胸口的位置，一脚下去，猛地踩空，那就是抽沙机器抽出来的空洞。险些死在那，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去过。朱燕口中说的老石场在沙场外，也是进小镇的路下方，常年四季机器当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我大概记起了它原本的位置。”

“要回去看看吗？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从这里到镇上，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是可能行程上赶了些，秦总要是回去的话，也正好可以回一趟老家，不用那么赶。”

我摇摇头，“不用了，厂址是你们选的，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些专业的人吧，到下方走走吧，我还没来过这里。”

“好的，秦总，请！”

小路的两侧杂草疯长，他们已经处理过，还能看到杂草新鲜的断口，我们身后，是四个他们一道过来的员工，没怎么介绍，我也没记住。在杂草之间，依稀还能看到当初种下的花卉，是玫瑰花，不过大多数已经死了，只有偶尔有那么几棵还倔强的活着。“我们初步的规划想沿着护栏，再建一条步道，上方建立厂房……”“这些是初步的打算，一切还要等到时候设计师到的时候，再进行明确，至于污水，却是简单，我们原本就只是中药制药厂，不会有太多的污染，处理环节健全之后，应该就可以直接排放到河内，无需花费太多在排水系统上。”

“嗯！”

沿着护栏边上一直往前走，这里因为建立了水泥河渠，杂草长不出来，好走一些，视野也更为开阔，阳光正好，行走在河边，耳畔传来水深，河流的那种水声是真的跟悦耳谈不上联系，初来的时候，还能适应，甚至还觉得颇有意味。但时间一久，就不大舒服了。好在随着往上地势的平缓，水声就渐渐消失了，很平静，柳树阴影在阳光下洒下隐隐绰戳的斑驳，很有感觉。就在这时候，一阵不怎么悦耳，且显得颇为突兀的声音从一边的草丛里传了出来。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有man的喘息、woman的哼哼。我看向身后，只见身后的几人也是神色古怪，特别是身边的朱燕，就更精彩了，那种羞愤一样的表情属实是真情流露了，因为这附近只有她一个女士。我从怀里掏出烟来，一人递了一根，直接坐在了堤坝上。“要不咱们听会？左右无事，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一会就打道回府，也算是一场意料之外的表演。”

朱燕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们自己听，我回那边等你们。”

说完一跺脚就走了。剩下的几个倒是也可也不可，点着烟，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草丛里的两人是绝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因为足够杂草足够浓密，他们不可能带着镰刀柴刀过来，还专门砍了一片区域出来，所以在他们运动的时候，耳边只会有触碰杂草的窸窸窣窣，我们这边如果不是大声喊叫的话，理论上来说应该听不见。事实上，他们真的听不见，因为交响乐还在继续。我掏出手机，给两位计时。嗯，大概也就是一分钟多两秒的时间，声音戛然而止，嗯，结束了，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应该在处理现场。“这么快？”

我笑了笑，“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之前开始了多久，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中，除了单纯的发泄外，不大可能搞什么情调的。”

身后的几个家伙一阵轻声的坏笑，“秦甲挺了解啊。”

这短短的一分多钟，关系不就拉近了许多。“我只是擅长揣摩心理，倒不是真的尝试过，改天可以试试。”

正谈话间，两人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我们，女人一声尖叫，然后也不管前面的草丛，双手蒙着脸就往外跑，男人震惊了一下，显得更大方一些，是一个中年男人，女人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年纪不大，但穿着比较考究。生活还是挺富足的，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夫妻，不过我们并不是抓奸的。我冲男人招了招手，“过来，抽根烟呗。”

他尴尬一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倒也不是，挺有情调的你们两个，给我们这枯燥的旅途，加了点乐趣。”

男人接过烟点上，“还不赶紧去追？”

“几位应该知道我吧，说吧，要多少钱，开个价。”

哦，突然间多了一条发财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