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爷可否也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宴清海叹气:“你先起来吧。”
姜软膝盖早就肿了,这会要起来很是艰难。宫廷下,宴清海也不好伸手帮她,有些不忍心的说了句:“你大可不必非要这一跪的。”
“您是王爷,我要求您办事,当然要跪了。”
宴清海长长叹息一声:“欢儿一定很喜欢你吧。”
他都能想象到,秦欢对姜软笑时的模样。“秦姐姐对我很好,经常抱着我跟我讲她的故事。”
“她……提到过我吗?”
“秦姐姐常说起,她要为她此生最爱的那个人,生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她不懂,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秦欢说生个孩子时会那么悲伤,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生了孩子就会活不成。宴清海闭上双眼,强忍着心中痛楚:“你说的,我要好好考虑考虑,我会来找你的。”
见姜软要开口,他又打断了她:“抱歉,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聊这些了,我……要去见我的欢儿了。”
“林子西边,有一种金色小花,秦姐姐最喜欢了,当年我离开雪庄的时候,在秦姐姐坟前种了几棵,大王爷去时可否帮我看看花是否还活着,若是没了,麻烦大王爷再帮我种一棵。”
“多谢……”“大王爷慢走。”
宴清海一步步走向宫门,路过付梦时,他脚步顿了顿:“你有个对你很好的小姐。”
付梦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宴清海忽然说这话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笑了笑回应:“小姐对我是极好的。”
“不要辜负她。”
付梦还没来得及回答,宴清海已经走了,她在心里回答了,她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姜软的。“付梦。”
“小姐,大王爷好像哭过了?”
“我们走吧。”
付梦赶紧扶着姜软:“小姐,你的膝盖啊,回头记得弄点药,我帮你擦。”
姜软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付梦,若是以后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付梦一脸茫然,怎么姜软也跟宴清海一样说着奇怪的话。她笑着打趣道:“除了小姐瞒着我把我卖给别人当小妾,我都不会恨小姐的。”
姜软却笑不出来,她一直没有告诉付梦,抓走付伟的是宴时真,还有伤她的是姜思思。一来是怕付梦太冲动直接去找姜思思,二来也是怕付梦打乱她的计划。“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可以生气,也可以恨我,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能乱来。”
“小姐,你怎么越说越真了?”
姜软牵强一笑,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天一坊。杯子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男子怒吼的声音:“我说过了,我没有来,你不要跟宴家相认,你为何就是不听?”
姜宿玄看着一地的碎片,眼眸幽深:“时局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不得已?为了那个叫姜软的丫头?我看你跟你娘一个德行,为了个什么心爱之人,连家族和仇恨都抛之脑后了。”
提到姜宿玄的母亲,姜宿玄猛然抬头,满眼阴鸷看着柳玉堂:“舅舅怎么骂我都可以,请不要侮辱我母亲。”
柳玉堂嗤笑:“我侮辱她?她就该被洛桑国上下唾弃,当年洛桑国刚破灭,本还有一线希望可以重建,若不是她跟宴诏勾搭在一起,泄露了洛桑国军队藏身之地,洛桑国怎么可能成为过街老鼠一般,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姜宿玄攥紧了拳头,关于这点,他无法反驳。可不管母亲做过什么对不起洛桑国的事,母亲永远是世上对他最好的那个人。“我会让洛桑国有重见天日的那天的。”
“就凭你?柳厌,你不过一个不该出生在世上的孽种,苟且偷生至此,你拿什么拯救洛桑国?拿你身上一半宴家的血脉吗?”
姜宿玄紧抿着唇没有解释,他也不想解释。柳玉堂骂累了,坐下来冷静了一会:“事已至此,你必须尽快坐上太子之位。”
姜宿玄眉眼数不尽的嫌弃:“所以舅舅带着孔琒来,是打算让平阳支持我?”
“你现在手里没有一点能用得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孔琒?”
柳玉堂说道:“孔琒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还能利用。”
“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我自己有打算,不需要舅舅帮我。”
“我不帮你,你能有今天?柳厌,你是离开洛桑国太久,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姜宿玄自嘲一笑:“我没忘,我是洛桑国最大仇人的儿子,我是最肮脏的小杂种,我是早就该死之人,我是……被世人厌弃的柳厌。”
说着这些话的男人,眉宇间萦绕着无尽的悲哀和伤痛,若是姜软此时在这,她看着怕是心都要碎了。柳玉堂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你的存在,是为了赎,赎你母亲当年欠洛桑国的,你有什么资格自己行动,我说过等我来了再和宴家相认,你偏不听,你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经过我的允许。”
姜宿玄淡漠的嗯了一声:“舅舅的计划是什么?”
“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你已经回了宴家。”
柳玉堂越想越气,直接一拳打在姜宿玄脸上:“我告诉你柳厌,我能让你活着,也能让你死,再敢忤逆不听我的话,我就……”“就如何?”
姜宿玄嘴角噙着一丝鲜血,满眼冰冷看着他:“就像十年前,把没有半点生存能力的我丢在山林?”
柳玉堂揪住他的衣襟:“可你活下来了,你不该活下来的,该活下来的,是玉芙,你让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
姜宿玄心滴血一般的痛,这么多年了,母亲为了救他而死,是他夜夜梦魇,他也恨自己,为何当初死的不是他。他推开柳玉堂,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不要阻止我想做的事,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
“我说了,必须按照我的计划来。”
“舅舅以为,我还是那个坐着轮椅,靠你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孩童吗?”
柳玉堂一掌拍碎了桌子:“你柳厌不管到哪天,都是只能靠着我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孽种。”
姜宿玄攥紧了拳头,最终也只是无力放开,垂落的眼帘表示了他的妥协。因为柳玉堂,是母亲唯一的亲人,也是母亲最敬爱的哥哥,所以他不想跟柳玉堂作对。“你我目标是一致的,无谓的争吵没有半点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