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殊把顾裳抱回了她的房间,从她们失踪到现在,过去了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吃喝之类的估计是无法保证的,那些人估摸也只是保证她们最基本的生存所需,毕竟一旦让她们精神起来,难免会出岔子。顾裳一直想办法逃出去,所以才被喂了药。看着她被安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毓宁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没说些什么呢,陆殊就一脸“我们不熟我只是顺便帮一个忙现在我立刻马上就要离开”的表情站起身来。结果还没转过身,就被顾裳勾住了衣服。毓宁一瞧,顾裳眼睛还是闭着的,多半是靠直觉。毓宁干巴巴的笑笑,“怎么说是她现在也是个病人,你就多体谅,在这陪她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陆殊面无表情的看了毓宁一眼,没说话。毓宁只当他是默认了,边往外走边道:“你可千万别随便离开啊,他被人喂了什么药我还不清楚呢,万一有些什么突发状况,身边没人可不行,千万别随便离开啊,千万!”
陆殊难得的咬牙切齿起来:“你再罗嗦的话,我现在就走。”
毓宁立刻闭嘴,一溜小跑的离开了。陆殊看了眼房门,透出幽暗的月色,他在顾裳的床榻边坐下,低头瞧着那双勾住自己衣角的手。终是月色脉脉不得语。……毓宁出了顾裳的房间,也顾不得别的,立刻就奔着冷月那头去了,顾裳虚弱,冷月也是一样,只是冷月底子更好,这会子才勉强撑着清醒着。毓宁一回来就叫人熬了粥,她们两个如今的状况,直接吃正常的吃食对身子反而是不好的,得先吃些流食,慢慢的缓解过来才行。冷月自然也是疲惫不堪的,这会子夏芙正端着粥一点一点的喂给她,见毓宁来了,还勉强笑着要打招呼,毓宁赶紧制止。“你这身子比顾裳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别折腾这些了,乖乖把东西吃了,好好休息。”
毓宁拿出药瓶给她,“待会把粥喝完之后再吃一粒这个药物,有助于你早日恢复。”
冷月点点头,勉强道:“多谢王妃,不知道那些和我们一起关起来的女孩们之后会怎么样?”
毓宁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辛扶夷答应了会将他们好好安置,那就一定会,她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而且我瞧着他们,有些人比你们两个的精神还要好上许多,是何缘故?”
冷月回忆道:“这么多人关在一个地方,自然是不怎么好过的,我知道王妃你和王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所以我和顾裳的其实大都分给她们了,幸好王妃你们来的及时,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毓宁有些鼻酸,“你呀,心地太好了,不过也多亏你们大家全都平安无事了,你放心,那些女孩们一定能得到妥善的安置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休息,尽快恢复体力,以后我还得靠你保护我呢。”
冷月这才笑起来:“嗯,保护王妃的事情,冷月义不容辞。”
……安排好冷月的事情,毓宁这才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自打冷月他们两人失踪以来,毓宁压根就没怎么睡过好觉,睡了,梦里也都是些不好的事,时不时就要被惊醒。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虽然就像傅霆弦所说的那般,之后或许还有一大堆的麻烦跟在后面,但是至少保住了这些女孩子们的性命。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不是毓宁他们独自面对了。辛扶夷要将这王位坐稳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但是毓宁无比确定,无论如何,辛坤渠这个人,余生都不会再拥有自由。其实毓宁觉得,这种惩罚对他来说简直太轻了,因为他所谓的身份尊贵,即便做了如此,可恶可恨可憎的事情也一种能够活着,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却永远无法再回来了。想到这里,毓宁就无比痛心。回到房间之时,傅霆弦正坐在作案前喝茶,见她来,举杯相邀。毓宁坐下,举着杯子,装模作样的和他轻碰了一下:“左右也算是成了一件事,虽然结局让我不大痛快,但好歹也是好的。”
傅霆弦道:“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世上不痛快的事情十之八九,而大多数要做的事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所制衡掣肘,让人无法随心所欲,但是没办法权力交错之下,结局必定如此。”
毓宁叹气:“所以你这个摄政王当的想必也是十分不易了,既要考虑这个又要考虑那个,成全了那个可能就得罪了另一个左右,一碗水是端不平的,想要做正事就必须得抱着得罪人的打算,如今我也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你那些仇家该不会就是这般一个一个积攒起来的吧?”
傅霆弦轻笑起来,“说的不错,不过只能说我的仇家有很大一部分是这帮积攒起来的,还有一些则是别的原因。”
毓宁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微苦,却有回甘:“总而言之都是不容易的事,想你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摄政王这个职位,真是被自己的先帝狠狠的坑了一把……”毓宁抬头瞧了瞧傅霆弦的表情,确定和平时无差之后,这才照着胆子问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一下,如今咱们携手共做成了一件大事,借此机会,是不是你也可以回答我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
傅霆弦笑起来:“原来你先前问我的那些都还算不上冒犯,看来我在你面前脾气还是有些太好了。”
毓宁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是你娘子,你对我好不是应当的吗?只是这个问题多多少少不适合问出来而已。”
傅霆弦无奈笑道:“你只管问好了,多冒犯的问题也不成问题,谁让你是我娘子呢。”
毓宁这才笑起来,笑完之后又立刻摆正了坐姿,一脸正色:“我想知道你身上的毒,有没有先帝下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