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喜重新站在了肥坏面前,仔细观瞧。深知肥坏所染的本就是他自己的孽缘,那些个厉声的黑影原本就是被他害死的无辜百姓的冤魂。因为怨念太深,便附着在了他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转世轮回。刚开始并不多,倒未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后来如此这般的冤魂,越积越多,便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而他那断腿处的黑气,更是因为本身就残缺不全,更易让那些冤魂坐落,便是顽根。……牛喜看罢,也是直摇脑袋。肥钱以为自己如今仅剩的一个大儿子,连面前这位能够正儿八经驱鬼捉妖的小道长也无能为力,便心头黯淡,一时慌忙不已。抬脚便跪在了牛喜跟前,请求牛喜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孩儿。……牛喜听罢,暗叹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他的儿子作恶多端,咎由自取,又怎么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自己还未出手,便已然要死于非命。若是自己晚来几天,那么自己这仇也就老天给报了。他肥钱想着救自己的儿子,可又何曾想过他那宝贝儿子又拆散了多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草菅了多少无辜善良的人命。最后牛喜便说道:“为今能救你儿子的法子,有倒是有一个,可就不知道老地主可愿为止!”
那肥钱听罢,心说有门,连连说道:“就是上穷碧落,下到黄泉,也愿意按小道长吩咐,小道长请说。”
牛喜听罢,轻声说道:“汝子,因作恶多端,遭冤魂索命,故而才如此,若老地主真想救他,倒是有一法子。”
“首先需要散尽家财,其次,广列祭牌,将因汝子而丧命的人户超度安抚。”
那肥钱听后,眉头紧皱,许久才开口言道:“超度安抚倒是好说,可这散尽家财似有些为难。”
“哦,那你不想救你的儿子么!”
牛喜心中一阵冷笑。“小道长,请见谅,可否还有其他法子?”
肥钱小声询问。稍顷,牛喜黯然神伤,最终缓慢开口。“另一条路便是取至亲骨血饮之,虽不能根除,但勉强过活还是可以的。”
肥钱听罢,又是眉头紧皱。“这至亲骨血,我儿这么些年,因为时长在外风花雪月,并未留下子嗣,这可如何是好。”
牛喜听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朝门外走去。待走出门口时,便说道:“父母亦是至亲!”
那肥钱听后,也是心头一紧,但看牛喜要走。便急忙跟出,口中念道:“小道长,可否暂留几日,在下定然好生重谢。”
牛喜轻扬拂尘,未及言语,自顾前移。肥钱见罢,心中明了,急忙喊道:“那小道长,这两箱善财,还请你务必不要嫌弃。”
牛喜也并未作答,仅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肥钱见牛喜已然走远,复又回到内屋,坐罢片刻,端起一碗凉茶猛搓了一大口。望着对面的依然沉睡的肥坏,心中犯愁。正此时。那全通法师与另外两位小和尚,一起进得屋内。作揖见礼。在肥坏面前装模作样审视一遍,只道肥坏妖邪尽除。又说此番法器袈裟损失巨大,还请老地主散财。肥钱听罢,心中闷气,随手挥舞了两下,示意将一旁的两箱金银抬与他们。那三名和尚见罢,心头暗喜,急忙拱手作揖,又言道。此番作法伤势严重,需要回寺静心调养,便告辞离去了。那肥钱并无心思打理他们,任其走开了。……稍后不久,肥钱便将此事告诉了内堂宠氏,那宠氏一听,急火上心,言道自从她处取得骨血。……临近寅时,差不多造成3点过的时候。那庞氏差人往内屋送来一碗骨血便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了。肥钱拿得骨血便命下人急送入肥坏口中。肥坏喝得几口,便精神稍缓,从其断腿之处,莹莹冒出点点黑气,渐渐消散,肥钱看罢,心头紧张舒缓一些。但……再喝得几口,只见肥坏猛的挣扎起来,其心中似有一团明火在燃烧,在屋里又是横冲直撞,厉声尖叫。众人来不及逮压,连忙追赶。但肥坏速度极快,撞倒了油灯,扯下了幔帘,稍顷便见大火焚樑,众皆打水救火。那肥坏仍然一个劲的到处乱窜,但凡有那个点灯的房舍,结果一并燃了起来。紧接着便见百孟镇这座七进七出的大宅子,瞬间火光冲天,引得四下邻里,尽皆惊醒出来观瞧。如此大火也没有办法扑救,众人围在外围,左右观看。而牛喜则在一旁的高处,暗叹口气,静观这一切。“不愿散尽家财,却敢深饮母血,此类已非人哉!”
只见那些个肥家的丫鬟仆从,见此情形,哪里有心思再管得主家性命,众皆四散逃命。而那宠氏因为失血过多,大火未至,便已然魂归天命。肥钱见众仆从不停命令,四散奔逃,嘴里骂骂咧咧。但也顾不得再去寻那肥坏,只道一个劲的往里屋冲去,金银首饰太重,搬不动,便专挑那细软田契,拿了也往外跑。由于火势太大,吸烟甚重。他刚得跨出大门,便跌倒在地,细软田契滚落到了街道上,随之昏迷过去。众街坊见罢,有人赶忙从地上抢夺细软田契,有人则试图前去将伏在门口的肥钱拖出。但刚要走进,便见那烫着金色“肥宅”大字的镶金边门牌重重的落了下来,当场便将肥钱砸重在身,众人连忙后退,隔远观瞧,只道那肥钱已然一命呜呼。此刻肥家便只剩得肥坏一人,此刻正在火中乱窜。稍顷便冲出火势,全身火焰淼淼,浓烟滚滚。随即便奔跑到街道上,任然厉声乱啸,最后朝着集市外的荒地跑去。牛喜紧跟其后,在一处林地将其截住。此刻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凡人,虽然自己并不能以一个凡人的手段来为父母报仇,但此刻也算顺应天理。只见牛喜重扫拂尘,一股飓风将肥坏身上的火焰扫尽,浓烟去除。露出肥坏本来面目。牛喜微皱眉头,一脚踢出,将肥坏重重的踢到了一棵大树之上,顿时刚才所饮骨血从其口中喷出。肥坏吃痛,但已然恢复少有神识。见牛喜站立于前,恍若见到了当年的牛良一般,顿时吓得四肢瘫软,唯诺不已。牛喜轻蔑一笑,再是一脚,踢在了肥坏的脸上,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