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一怔,很快又觉得好笑。 长这么大,还是有人第一次跟他说,他会后悔。 商厚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不怪主子发笑,他都觉得穆三小姐没有眼色。 主子是何许人也? 哪怕碰壁碰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在某件事情上后悔的。 说到底,穆三小姐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但既然主子要管这档子事,商厚也自然要识趣些,“主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怎么能这么算了?”
柳氏急哄哄道。 穆风雅好不容易找到人来撑腰,深感这是压穆昭一头的好时机,便一脸期盼地看着商行舟,试探道:“商公子,虽说大伯母做出这种事,的确让我等感到痛心和惋惜,但要是按照官府规矩行事,也遮掩不了这是家丑的事实……” “那二小姐打算怎么做?”
穆风雅瞥了眼穆昭,字句清晰道:“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对外宣扬。而大伯母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是睹物思人所致。穆府怕是不能待了。倒不如先把大伯母和三妹送回乡下,等这股浓烈的感情渐渐趋于平淡,再接回来也不迟。”
柳氏心头大喜,这四年来的心愿就这么被自己女儿说出来,莫名感觉到浑身轻松。 再看穆老太君和穆长河,虽不言明,但也没阻止,显然也同意这样的提议。 商厚站在主子身后,瞧见这一幕,心中感慨良多。 生父亡故,生母疯癫,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却变着法子要赶走她们,再加上主子的“推波助澜”,不走也难。 他突然有点同情这位穆三小姐了。 然而,穆昭却嗤笑道:“原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才是你们的目的。不过,想赶我们母女走,恐怕不能如意了。”
柳氏却咬牙道:“昭昭,这也是为了你娘着想。要是天天让她陷在回忆里,才是对她极其不利的!你也不希望你娘亲一直都这么疯疯癫癫的吧?”
“再说一句,我娘不是疯疯癫癫的。”
穆昭冷肃着脸,宣告道,“我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们就死了这条心!”
她扶起陈蒲英,慢慢往外面走去。 得知了这些人的用意,她反倒平静下来,也不再纠结那所谓的盗窃一事。 可柳氏不乐意,“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回乡下,还是去衙门,你们自己选。”
“一个都不选。”
穆昭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也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赶我们母女的?”
一句话,直接把柳氏堵了个哑口无言。 直到此刻,众人才猛然意识到,就算眼前这对母女处境不算好,却也同样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践踏的。否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没人能吃得消。 “对了,还请二叔把背后挑唆我娘的贼人找出来,并且要当着众人的面儿,澄清事实,诚恳道歉。要是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们知道后果……” 说完,她也不管那几人是什么脸色,扶着陈蒲英头也不回地离去。 商厚远远看着,突然感慨了句,“主子,属下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嗯?”
商行舟本来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闻言就看向自己的手下。 商厚忍不住叹气。 “属下本来还有点同情穆三小姐,到现在才发觉,最该同情的应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