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文墨写毕书信,舒展了一下身骨,就坐在高堂之上吧,还是不要沾染这人间的风雪了。将信件寄于星城之后,达奚文墨还有一件事要去完成。自己的结发爱人,他已是许久未曾恩爱了。达奚文墨如今是少年身,也不知自己的妻子能否接受他如今的样子。当年剑未佩妥,出门就已是江湖,就已是山遥水阔,达奚去尘谁都对得起,就是对不起她,这夜夜色很美,去尘换上了妻子为他裁制的衣物。此时的他应当是王冕。王冕换上了妻子为他裁制的衣物,路过野渡,路过了梨花落,满是一地的碎碎念。有点等不及了,王冕怕极了,满心欢喜,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好想现在就见到自己的妻子。鱼沈燕杳天涯路,始见人间别离苦,年少时,不是她的千军万马,盖世英雄。而今重回少年,势必要做她最好的归宿。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星光满载,初心不改,所托良人。一回首,谁都不是,幸而是他,百里书禾的少年还在等她,可是她却回不去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愿全天下的生灵都可以祝福她,祝福她万事胜意。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不必在阁楼皓首穷经,只需等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肆无忌惮的去漫步,就可以了。王冕走的愈发的急躁了,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四下无人时,尽管在奋不顾身的赶路,尽管在披星戴月的流浪,但她和他就是惧怕这四下无人的时候,不必说与任何人,谁都不会明了那是何种感觉。当生灵与肉体失去联系,只剩下那一台放映的机器,他便关不住,就连暂停键都找不到。王冕快步走进房间,看见自己的妻子此时还没有入睡,就坐在桌子前面,盯着烛光发呆,也许此时的她在嗔怪自己的相公吧。明明近在咫尺,却有过家门而不入的混账习气,你还真是一个狠心的人。王冕走上前去,妻子才反应过来,看见一个少年走上前来,娘子有些不知所措,在这夜色下,有这样一个翩翩少年走进这夫人的房间,着实有几分奇怪,娘子的不知所措,立时变为了怒气,让他出去,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娘子正在思索间,就突兀的进来了这样一位少年,却是有几分让人不知所措,娘子没有问明来意,就下了逐客令。少年达奚未及回神,就听见自己的妻子下了逐客令,也是有几分不解,一回想,才知是自己的面貌,可能没有知会妻子一声,她不知面前的少年正是自己的相公,那个当年画得梅花七分骨的文人,那个许了自己一辈子的书生,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苦行僧,独行侠。王冕会意,立刻走上前去,说道:“细君,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冕,那个为你画眉的王冕呀。你可还记得公案三声白骨禅,可还记得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可还记得那一树繁花似锦。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雪梅无迎面花。可还记得?”
听到此处,娘子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都怪你这王冕,讨厌的人,方才只是怪你,现在又被你说的眼泪湿了粉黛,你该如何赔我?娘子心里只是这样想,并没有说出来,说与面前的良人听,娘子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他所苦苦支撑的事情,自己只能支持,绝不可以误了他。真希望天下的爱人都可以互相成就,娘子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对王冕娇嗔的说道:“说吧,你要怎样赔我,都怪你,奴家方才只是出神,你一进来,一番话,说的我眼泪湿了我的面颊,说吧,你要如何赔我?”
王冕知道,娘子那里是生气了,只是希望自己可以陪陪她,那里是赔,分明是陪。王冕立马接上话道:“娘子,你我二人,已是许久未曾在一起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就像在竹屋的日子一般。”
王冕从水禅子哪里知道,自己的妻子马上就要离开他了,这是仙家的地方,一介凡人,是万万受不住这里的云雾的,王冕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决定,会害了自己的妻子。他决意要陪妻子走完接下来的日子。王冕坐了下来,就坐在了妻子的旁边,为妻子倒上了一杯茶,就喝下这互敬的一杯酒水吧,让你我从苔花说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