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老夫人看来，这丫头虽然瘦削不起眼，一双眼睛却秋水似的明亮有神，沉稳大方，明明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竟然让她感觉到一种大家气度。这可不一般！她府里养着三个孙女儿，其中以稳重懂事的裴慧兰最得她的欢心，可和眼前的裴若衣一比，慧兰……就是个没长大的毛丫头。裴老夫人伸出手来，语气慈祥和蔼：“好孩子，坐到祖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顿了顿又道：“以后叫我祖母，喊什么老夫人这么生分。”

裴若衣从善如流地答应道：“是，祖母。”

她在老夫人的床榻刚刚坐下，她的三个同父异母妹妹就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一看到裴若衣坐在老夫人的床上，裴慧如就气不打一处来，嚷道：“野丫头，谁让你坐我祖母的床了！还不快滚下来！”

骂完了又骂春桃等奴婢：“你们这些个奴才怎么服侍我祖母的？什么人都敢往她老人家的床上坐，万一她身上的虱子臭虫掉下来咬到了我祖母，你们担得起责吗！”

闻言，裴老夫人脸色一沉，冷冷道：“没规矩。”

裴慧如兀自不觉，讨好地凑上前去，先是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然后翻脸指着裴若衣：“听到没有，祖母骂你没规矩，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哼！”

这是连徐佳玉也连带着骂了进去。裴老夫人转头看向裴慧兰，语气严厉：“还不把你这个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妹妹带走！再告诉你们那个娘，如果她只会生不会教的话，那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我这个老太婆来替她教教女孩儿家该有的规矩和礼数。”

“祖、祖母，您、您说的是我吗？不是那个野丫头？”

裴慧如傻了。裴老夫人把脸一扭，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见傻妹妹还想开口，裴慧兰忙在她手掌心掐了一把，示意她闭嘴，同时躬身向裴老夫人赔罪。裴老夫人倒是没有迁怒于她，淡淡道：“这几天你们就不必来请安了，如果闲着没事就看着你妹妹让她多读几本书，别出去丢了你们爹爹的脸面。”

裴慧兰的脸臊得通红，赶忙答应了，准备拉着妹妹赶紧离开。只是裴慧如还分不清状况：“我不走，我是来探望祖母的，要走也是那个野丫头走，反正我不走！”

“你给我住嘴！”

裴慧兰低斥一声，硬是将裴慧如拖走了。两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裴慧如一把甩开她的手，恼怒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没看到祖母竟然连你也不疼了，还轰咱们走！一定是受了那野丫头的蛊惑，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裴慧兰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问：“他们都说她会医术，祖母的病就是吃了她开的药方给治好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她个乡下丫头也配？”

裴慧如撇着嘴一脸的鄙夷，“她会医术？我看她连个大字也不认识！”

“可是谢御医却想收她为徒……”裴慧兰咬着嘴唇。“我猜，那野丫头八成就和谢御医早就认识了，要不怎么会跟着谢御医一起来咱们府？两人肯定是串通着演了一场戏，也不知道那野丫头用了什么手段，巴结上了谢御医，爹就是看在谢御医的面子上收留下了她，哼，早晚我要拆穿她的真面目，让爹爹把她赶出去！”

“或许吧。”

裴慧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