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侯浩杰、叮当。 玉诚的几名员工。 纷纷看向柳倩楠。 “柳总,别走啊。疫情期间,我对象的小快递点不具备防疫配套设施和条件,被勒令关门了,租金却按日子收着,我们一家三口都靠您给的工资活着,现在疫情控制住了,我们跟着您好好干,把您给我们的钱给玉诚挣回来!”
张雪琼摇着柳倩楠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 叮当走过来,说:“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员工们围着柳倩楠,七嘴八舌的挽留着。 柳倩楠感慨万千:“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侯浩杰点上一颗烟:“阿毛起床后,找不到你,行李也不见了,央求我们一起找你,只是找不到。小磊说,无论怎么着,你这人重情重义,肯定会跟徐薇薇告别的。”
左小磊说:“你关了手机,倒是耳根清净,我的手机都快爆掉了。保安通过门禁系统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
早上的时候,希望走的干干净净,不麻烦朋友们。 但,柳倩楠又怎么可能走得干净? 如果左小磊阿毛他们算朋友,那徐薇薇呢,应该算作亲人了吧。 叮当塞过来一张卡:“我手头能用的现金不多,这十万先借给你用。”
阿毛一言不发,在一边看。 任慧娜说:“柳总,年前法院清理积压案件,姑父的案子判了。退回来一些钱,有二十二万多,姑姑让我给你十万先用着。”
人的心底,总有最坚硬的部分,寻常刀剑难伤,却又很容易被感情击溃。 柳倩楠被击溃了,抬起头来,泛着泪花:“任主管,带着他们回玉诚上班,我不走了。玉诚是遇见了困难,我们一起从头开始。”
任慧娜带着欢呼的人群离开了。 左小磊把朋友们请到茶馆喝茶。 中午,大家找了个馆子,狠狠的搓了一顿,颇有点报复性消费的味道,庆祝疫情结束,庆祝获得新生。 喝的七晕八素,最后谁结的账,左小磊都记不清了。 大家告别走了,只剩下左小磊夫妇和柳倩楠。 柳倩楠噙着泪:“我不想走了。”
徐薇薇说:“你算算,还差多少?”
柳倩楠说:“光房租还差18万,第一个月的工资和重启成本预留出至少10多万,还差小三十万。”
左小磊打着酒嗝:“要不要找叮当借点?”
柳倩楠说:“我跟她不是很熟,她借给我十万,我已经不好意思了。”
徐薇薇咬了咬牙:“卖房!”
左小磊吓了一跳:“我们住哪儿啊,我们就这么一套商品房!”
徐薇薇说:“就冲柳倩楠离开前还记得来找我告别,卖房我认了。”
徐薇薇从来没这么武断过,今天简直是吃错药了。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完全不是往日的那副守下不争的模样。 左小磊跺了跺脚:“你没事儿吧。”
柳倩楠说:“我再想想办法,办法总是有的。”
徐薇薇喝了酒,显得有些豪气,说:“卖西城区的小产权房。真是,我在进昊混了快十年,都没混成柳倩楠这个模样。我去高新区分公司才几个月,回公司后大家都不认识我了,哪有柳倩楠这么真实、这么率性。我不忍了,我不想继续在进昊忍气吞声了。倩楠,你之前说,需要带着真金白银入股是吧,我卖掉房子,跟你干。”
左小磊赶紧拉了拉她的手臂:“薇薇,醒了酒咱再聊行吗?”
徐薇薇说:“我喝多少酒我有数。小磊,来了业务中心后,我在进昊做的一直不舒心。”
左小磊想起了自己做的不舒心的时候,徐薇薇说:“不舒心就辞职啊,我养着你呀。”
自己是个男人啊,这句话一个女人能说出来,自己难道就吝啬于说出口吗? 左小磊咬了咬牙:“不舒心就别干了,我养你!”
柳倩楠说:“薇薇姐,您要是去玉诚,我请您当老板,活儿一起干,利润一起平分,我肯定是欢迎的。但是,您明天再决定吧,先让姐夫扶您回去休息。”
“走吧,走吧,倩楠也要休息的。”
左小磊拉着徐薇薇回了家。 回到家,母亲哄着鲶鱼睡着了,自己也小憩一会儿养精神。 左小磊倒上杯水:“你想好了?”
徐薇薇说:“我想好了。”
“不是突然受了刺激,仓促决定的?这样,明天你若是还是坚持这个想法,我支持你。”
左小磊不紧不慢的说。 徐薇薇说:“现在鲶鱼都一岁多了,从怀孕到现在快两年了,我在进昊已经在事实上被排除在了管理层和决策层,年前还想着当个培训部的经理,但年后夏琮又绝口不提了。小磊,我不能只顾着夏琮的画饼,把自己荒废在一个个无聊而又磨洋工的岗位上。”
左小磊吐了个烟圈儿,耐心的听着。 徐薇薇继续说:“疫情期间,夏琮为了节省开支,把芦塘业务咨询中心整个儿裁撤了。按理说,冬江路这个业务咨询中心也应该被裁撤,毕竟进昊正在实行战略收缩,但她为了我保留着,这让我很不安。我在她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用不敢用、裁不敢裁的累赘,所以,她宁愿多一份支出,也不会裁撤了业务咨询中心让我回到公司本部去。”
左小磊说:“你被三孩儿连累了,要不然不是这个结局。”
徐薇薇说:“不是三孩儿的问题,那只是个借口。无论商场还是古代封建王朝,过河拆桥的事儿不稀奇。进昊改组后,总监们带来了资金和人脉,拿走了进昊的股权,为了公司的话语权和个人利益,明争暗斗,根本不是铁板一块儿。我既然对进昊的发展了如指掌,夏琮不敢继续让我参与管理,免得一旦我被其他总监收编,凭借手头的一些证据让她彻底倒台,所以与其说她照顾我们的家庭情况,倒不如说把我囚禁起来,按死在一个闲职上,保持合适的距离,让总监们与我见不上面,这样她才会踏实。”
左小磊掐灭烟头:“原来你早就想明白了。从王宇到蔡诚,一直是她派的监视人,而柳倩楠无法被她收编,一直跟你走的近,也被她抓住性格的弱点不着痕迹的逼走了。”
徐薇薇说:“是的,她疑心重,怕我和柳倩楠无话不谈,掌握一些进昊的掌故,又怕柳倩楠被其他总监收编当枪使,逼走她也是在敲打我。其实,柳倩楠并不傻,冲动辞职过后,她自己也想明白了,跟我们一起喝咖啡时直接把话甩在了夏琮的脸上。”
左小磊说:“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走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