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连丝巾都不带,一直到如今。“黄经理,”亦可当下就黑着个脸,直接对售后部的经理黄力铭道,“你们部门的同事,仪表不过关!麻烦您管理一下,下次检查还这样,直接扣部门的分数了。”
黄力铭的面色似乎有些诧异,看了亦可一眼。许是见亦可神情不似平日般挂着笑,五官肌肉都紧绷着,便也收敛了表情,轻轻点头,又把目光投向陈宁,打量了几眼,皱起眉头。陈宁不忿,冲着亦可嚷:“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私底下找你说过好几次了。”
亦可道。“哪有?我怎么不知道?”
陈宁开始狡辩。若是平常,亦可可能会被绕进她的逻辑里,与她掰扯之前究竟有没有“私下告诫”这回事。但今日亦可心情不佳,懒得恋战,便冷冷道:“我之前有没有说过,并不重要。你入职的时候一定做过入职培训,也学过规章制度,知道公司对仪容仪表的要求。你上完新员工入职培训后签的字,还在人事部的档案里,我可以调出来给你看。你说你忘记了,没关系,今天我便当着大伙的面再次提醒你,丝巾记得系好,衬衫也穿好。下一次我再看到你这样,就直接扣分,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绩效工资的。”
一席不客气的话说完,大家都没吭声。陈宁涨红了脸,脸上的痘痘显得愈加明显,整个脸蛋像个表皮长了成片疙瘩的红苹果。很明显,她很不服气,还想接着说什么反驳,就被仓库主管白杏插了嘴:“方主管说的也没错,陈宁你多多少少也要和客户打交道卖保险的,还是要多注意注意仪表。”
白杏年纪不小,有四十岁了,是创日店的老员工,脸上总爱带着符合她年龄与资历的严肃神情。她话一说,陈宁便不开口了,只是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亦可有些感激白杏,朝她望去,见她正微笑着,便点了点头。早会散后,亦可回到办公室中。心中的焦躁并没有减少多少,它如同到处乱窜的老鼠,搅得她很难平静下来进入工作。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亦可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好在今天周六,工作不多,待会中午下班,就放端午假了。画框、刷格式、设函数,亦可都十分熟练,但就是心不在焉,勉勉强强抓着鼠标,对着Excel表格,制作下周到总部开会用的周报表。好容易搞定这项工作,亦可起身,去洗手间。一进洗手间的门,她就迎面碰上了陈宁。陈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亦可一眼,走开了。亦可心中觉得好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转校生,而陈宁则是那些排挤人的小学生,幼稚得很。何必呢,在职场上,又有几个人没当过转校生呢。不过,看来早上摆的臭脸颇见成效。陈宁乖乖系上了丝巾,也把衬衫的下摆塞进西裤中。原来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犯贱”,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听,非得拉下脸来摆脸色,才勉强就范。重新回到办公室后,亦可收到黄洁心发来的QQ信息。“调去门店还适应吧?”
她问。亦可叹了口气,开始敲键盘,“不适应!还是总部好,下午茶的时间,可以去茶水间和你们一起吹水聊天。”
第一句抱怨发出去后,亦可觉得自己心中的烦躁似乎消失了几分,这下更加大吐苦水,“在这里,光杆司令。总觉得自己被孤立起来,好孤单啊!”
黄洁心安慰道:“下周行政部开会,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我们了。”
这个安慰软绵绵的,只勉强起到一丝疗效,但聊胜于无。很多时候,在一场对话中,重要的是倾诉,而非建议和安慰。两人聊着聊着,开始把话题延伸,分享八卦,互通有无,聊得不亦乐乎。她们都是三十出头,均是本科毕业,但又都在职场上混得尴尬,远远比不上自己曾经的同学,所以话题实在太多。亦可的办公室与销售部共用。此时,销售部同事都在展厅,办公室除了亦可没有其他人。她与黄洁心聊高兴了,人也放松下来。办公室里正清净,若不是脚上穿着绑带皮鞋,她非得脱了鞋子自在自在。就在她逐渐卸下烦躁,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正响,眼睛直盯着电脑显示器,嘴角上翘之时,有个胖乎乎的身影晃到她跟前,叫了声:“亦可。”
亦可吓了一跳,抬起头。原来是隔壁办公室的销售部经理陈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