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宇大吃一惊,忽觉背后的尖锐之物停住不前,当下脚尖一点,向一旁迅速掠去,人在半空使劲控制身子翻转过来,目光看着场中的情况,不由愕然。只见前方站着一道身影,一身邋遢的行头,蓬头垢面,腰间挂着一个酒壶,他左手正伸进怀里抓痒,而右手则握着王原的手腕。这不是杜康是谁?是他救了我?胡天宇突然懵住。在他眼中,杜康就是一名嗜酒如命的酒徒,不修边幅,喜欢吹牛,除此之外与一名正经的寻常中年大叔无甚区别。他从没想过杜康有半点修为,否则当初遇到杨鲲时,也就不会只挨打不还手了。王原使劲抽回右手,但是杜康的大手却稳如大山,纹丝不动。想着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身前,要不是感觉到手腕上的触觉,王原还真的发现不了有人已临身。他心中又惊又怕。他强行镇定心神,呼的一声,一拳砸了过去,但见杜康随手一挥,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竟然轻轻地飘向一旁。王原大吃一惊,又全力轰出几拳,但都无一意外,全都被杜康随手拍开,就似赶苍蝇一般。见此情形,王原心中惊到了极点,尖声叫道:“你……你是谁,赶紧放开我!”
说着又是一拳击出。杜康格开这一拳,皱起眉头,一脚横扫,将王原扫倒在地,随即举起拳头一拳砸向王原的脸部,轰隆一声,大地裂开无数裂缝,大块的碎突翻了出来,王原的头陷进泥土里。轰隆——杜康又是猛地击出一拳,落到王原的脸部,登时烟尘从泥地里炸了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叫嚷:“你奶奶个熊,请你喝酒,你老小子竟想干掉大爷。”
轰隆——地面又一次震动,王原的头颅深埋在地里。藏刀双腿埋在地里,对杜康拳头引发的震动,甚感清晰,浑身酸酸软软的,居然忘了从泥地里爬出来。胡天宇满脸震惊,心中大喜,但随即便见王原将头抬起来,脸上虽有惊怒之意,却无半分损伤,唯独护身战法出现一些裂纹,先是感到诧异万分,随即想起杜康的出拳时肌肉松软,虽然力量无比巨大,但是他力量的掌控却是惨不忍睹,那拳头的力量落到王原护身战法时,力量分散,是以突破性的破坏力较弱,王原脸部得以保存完整。当下胡天宇大叫道:“杜康,用战法,用战法。”
忙不迭地出声提醒。杜康忽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头来,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拳头落下时震动太大,以致听不清胡天宇的话。胡天宇叫道:“战法,使用战法干他老子的。”
杜康刚要说话,忽听得叮的一声,便觉得胸膛一痒,回过头来,便见王原将一柄匕首抵在他胸膛之上。这一刻,禁地中寂静了下来!“你奶奶个熊,敢捅大爷,弄死你!”
杜康一巴掌将匕首拍飞,随即双手交叉重叠重重地砸向王原胸膛。轰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尽皆露出骇然之色,这杜康不知是什么构造,居然被王原匕首捅中,连半点伤痕也没有,这样的强悍的肉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正在这时,王原抓起一把泥土洒了出去,手掌一拍地面,借力倒窜出去。而杜康忙于抵挡那泥土的偷袭,以致让人逃脱。胡天宇叫道:“使用战法啊!”
正要上前帮忙,忽听得禁地外的喊杀声越发剧烈,心中忧心,停了下来。杜康回头嚷道:“什么战法,老子不会什么战法!”
众人又是一怔愕然,随即想起对方之前打架一般的战斗,当即了然。胡天宇听得那些喊杀声更加巨大,叫道:“杜康,你给我将这两家伙拖住,我出去帮忙!”
杜康说道:“小事一桩,这两菜鸟就交给我,你忙去吧!”
胡天宇也不多说什么,冲着胡烈等人点了点头,旋即跃上墙头,朝着喊杀声的地方而去。胡府周围方圆几里,无半点人烟,自血寨的人杀进来时,大街上已然空空荡荡,全都龟缩在屋里,求神拜佛,一些谨慎者则生怕殃及池鱼,连忙卷起包袱财物,逃离三月城。胡府附近躲进屋里的镇民,听得那杀气腾腾的厮杀惨叫,俱畏惧地躲到被窝里簌簌发抖。胡家的围墙屋宇楼阁不知倒塌了多少,地面染红了血,堆满了尸体,有血寨的山贼,有胡家护卫,有铁甲卫,有婢女下人,有胡家族人,有少年少女。一名名胡家的年轻子弟慷慨激昂,都已杀红了眼,不肯退让半分。一些断臂缺腿、满身鲜血的胡家族人失去了战斗力,端坐在地上,凶狠地盯着敌人,显然已经致生死于度外。成为灵士的当日,他们早就想过终有一日会死!两千多人的血寨山贼,此时只剩一千左右。一些胆小的山贼趁乱潜入胡家的房屋,搜寻财物、掠夺好处去了。一些有血性的,则血战到底。胆小者不只是血寨有,胡家也有一些人察觉大势已去,偷偷收拾包袱,准备潜逃。但是,这些人不免会遇上那些,潜进胡府偷盗的血寨山贼。两者相遇,为了财物之争,又不免流了一地的血。护卫是人,人心难测,他们并非是胡家的一员,不过是受雇的护卫而已,又谁会真的拿性命出来,托付给胡家,眼见血寨山贼气势如虹,占尽上风,这些普通护卫且战且退,无心恋战。一名护卫首领扫视四周一眼,大声说道:“今日胡家大势已失,兄弟们,咱们只是为一分钱财而已,无须为他们卖命,应当齐心协力,杀出一道血路,远离这些纷争。”
他这一番话,得到了大部分护卫的认同,纷纷联合一起,朝一个方向杀出去。胡家众人见状都露出愤愤之色,大骂出声,但随即心中涌起一丝悲哀。这些人的离去,令得战局越来越不利,此消彼长,胡家等人抵抗得更加吃力。那一小部分有点良心的护卫,此时见到血寨的人越战越勇,而己方却士气低迷,当即不犹豫,为随那些离去的护卫。见到这些护卫离去,铁甲卫的人神色漠然,眼中有着鄙夷,他们没有一个人想着要退,依然昂然着屠杀着敌人。身为曾经的大周军人,所磨练出来的意志与忠诚度是极高的存在,若非如此大周也别想成为称霸一方的大国,早已成为历史的一抔黄土。虽然他们现已退伍,已非军人,但那军人的风骨依然不折。对他们而言,退却就是耻辱,战死即荣耀!“杀!”
胡家众人极力反抗,尽管大多数人已经精疲力竭,许多人伤痕累累,但他们依然要保护自己的家园。一名名年轻的身影倒下……一名名穿着铠甲的铁甲卫战死……至今,胡府一边的人余剩三百多人,过半人受了伤,百余人丧失战力。他们被血寨的人压着打,一千多人蜂拥而上,令得胡家众人防守的地方越缩越小。不少人脸上生出了绝望,一些人的父母被杀,自伤心欲绝,一些人则大笑地唱着歌。这么久了,那些战力强大的高层都还没来,他们都知道禁地中定是出了大事,已经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但是,却有人这般嘶喊着——“坚持住,家主长老就要赶过来了。”
“让长辈们看看我们胡家儿郎的威武,要坚持住。”
“我们仍没有战败,要坚持到底!”
“杀死这些凶狼,胡家不会灭亡。”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打起精神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砰!一名瘦弱的少年被一名大汉一脚踹飞,借着滚地的势头,双脚一沉,腰杆挺止,半蹲起来,随即向前冲去,灌注灵力的拳头,胡乱地对着面前的大汉轰了过去。他的母亲不久前被闯进的山贼斩断了头颅,他亲眼目睹,但当时混乱他没能报仇,所以他将凶手的样貌牢牢记住。现在,他找到了那名凶手,便是眼前的大汉。万幸!他还没死!少年心中这般想着,眼泪高兴得夺眶而出,他已经忘记了怎样筑建战法,只是举着拳头,便胡乱地打了上去。砰!他仰面倒在地上,他看见那大汉一脚踏在自己身上,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一刀斩了下来,他就要死了。然而,正在这时,他听得锵的一声,一道人影在面前闪过,便见那大汉手中的刀断开,半截刀飞射一旁,而大汉的手臂也被那道身影斩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而让这少年感觉奇怪的是,那大汉手臂受伤,却抱着头颅惨叫连连,眼中透出惊惧之意。少年不解为何会如此,但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怎肯放过,站起身来,捡起地面的断刃,一刀将大汉了解,血液溅得他一身。大仇得报,他又哭又笑,随即眼睛搜寻着刚才救了自己的那道身影,忽然他视线沿着一条直线移动。他视线移动的地方,有一道身影快速奔跑。那道身影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身子由于奔跑速度很快所以向前倾斜,他双臂曲成牛角状,手里反握着两把刀,在战场中横冲直撞。双刀所过之处,或被直接砍成两半,或是皮开肉绽。那被双刀斩中者,或许没有死,但是却都诡异地抱头惨叫,神色惊惧,这些人往往会被胡家的人顺手一刀,了解了性命。那道身影力量奇大,那些拦阻在他身前的人都会被撞飞,从而毙命。而让瘦弱少年震惊的是,山贼的刀枪斩刺到那身影身上时,居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而那些刀枪反而碎裂纷飞。战场上的人都察觉到了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胡家一方的人见状,无不振臂欢呼,而血寨的山贼则脸色惊恐。那道身影横冲直撞,快速地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这样蛮横的杀人方式,众人都是首次见到,均觉毛骨悚然。大量的山贼起先都向着那身影围杀过去,但见无论也抵挡不住对方半分脚步,一一被斩翻在地,自此那人所过之处,众多山贼纷纷四散,甚至有人萌生了退意。“我们的救兵来了,大家将这群山贼全部留在这里!”
一时间,胡家一方士气大涨,而血寨的人军心散乱,如一盘散沙,两方交战一起,血寨的人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