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练功房其实也是个院中院,只是没有厢房,就一个宽敞的大房子和一个院子。“就在院子里吧,老样子,全力放开手脚。”
老者一进院门就急不可耐的说道。柳靖源深吸一口气,全身开始运劲,眼神紧盯向那道随意一站的身影,精神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对于这道苍老却依然稳健的身影,他最是熟悉不过,也最为了解其中的高深莫测。他迈开步伐,开始慢慢的加速与蓄力,以一种沉稳的节奏向那道身影逐渐靠近。当力量蓄满时,正好是踏出最后一步之时,也刚好处在了一个完美的攻击距离上,然后他对着那道身影的胸部,就是猛地一击。对于进攻距离的把控本就是他的一大特点,而这一次的距离不仅完美,在攻击力上也是毫无保留,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啪”闪电般的拳头实实的击中了那道身影。不过柳靖源并没有那种击中目标后的反应,反而像是防备什么一样,击中马上迅速的收拳后退,一副不敢多作逗留的样子。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击中的绝不是他想击中的。果然,老者轻轻垂下不知何时已横在胸前的手掌,就那么随意的站着,也不言语。显然,柳靖源刚才击中的竟是他的手掌。气氛奇妙般变得肃穆起来。柳靖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道身影,心中试图忘去周围的一切,然后等眼中只有这一道身影时,他动了。这次闪电般的拳头直奔脸部而去,不过仍然不出意料,又是“啪”一声轻响,拳头被挡住了。他再次把拳头快速的收回,不过这次的收回却与上次有些不同。柳靖源没有后退,收回的拳头与左手并拢,像一对螳螂手臂一样护在脸前,然后一个弯腰沉肩,双拳就像两把爆发的刺刀,狂风暴雨一般向前上方全力冲刺。柳靖源这一下爆发,骤间转变,精彩绝伦,把快,准,狠发挥得淋漓尽致。老者眼神一亮,面对柳靖源精妙的极速攻击,丝毫不乱,竟然后发先至,犹如未卜先知一般,或挡或闪,或拨或压,只用一边手就化解掉大半攻击,对剩余那些刁钻难料的则后退半步就化解于无形。柳靖源打完一口气后只能无功而返,他知道绝不能在换气的时候停在原地,面对这样的存在,每一个瞬间的失误都是致命的。而且退后的时间也不能过长,不然那不仅会让自己失去节奏,气势上也会跟着削弱,面对强敌,任何一丝一毫的把握不住,都可能形成致命的失误。有些较量一旦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意志,耐力,技术,勇气和智力的综合考验。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郁闷,又或者是因为昨天的挫折,柳靖源爆发出了强大的斗志。他快速的换完气后立马一个踏步冲拳,再次攻了上去。这次他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以稳健的步伐配合稳健的刺拳,再用力量的变化来控制出拳的速度,同时利用空间的距离,最大化地去发挥拳头的攻击力。他慢慢进入到了自己的最佳状态,密集的攻势如行云流水,“啪啪啪”连响的拳掌相撞声犹如一曲狂奏的战鼓。有时候世间的事态总是充满了反常与奇怪,按理说当一个人爆发出自己最大战力的时候,他取得的成绩应该能达到最好之时才对,可是现在的柳靖源不仅无法真正的击中那道身影,甚至连让他后退半步都不能。久攻不下的柳靖源在攻势上不可避免有所减弱,不过经历了昨天的挫折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艰难的时刻就越不能松懈。他紧咬牙关,不急不躁,并在保持冷静的同时,一边持续攻击,一边在心里苦思良策。在密如雨滴般的拳影后面,老者的眼神越发明亮,嘴角也不觉的上翘,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怎么办呢?”
柳靖源不由的想起苏云,心想:“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不能退,这时候不能退。”
柳靖源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暗喊一声:“拼了。”
他对着那道身影的胸部猛地就是一击,“啪”一声,拳头又被挡住了,不过这次他不再快速的收回拳头。果不其然,就这么一瞬间,未收回的拳头被握住了。同时,在这一瞬间,柳靖源爆发了。他全力运拳一收,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拉,而这一拉不是为了把拳收回,而是把自己拉过去,然后被握住的拳头再奋力一拧一顶,同时一个侧沉肩,整个人猛地顶了过去。“咦”老者面对柳靖源这一下也颇为意外,掌上刚想加力,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力停了下来,然后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另一边手突然就出现在柳靖源身前,再轻轻一拿一拨,接着一拋,柳靖源整个人就与他错身而过的飞了出去,然后摔了一个狗吃屎。“哈哈哈,妙哉妙哉。”
老者一阵开怀大笑。柳靖源狼狈的爬了起来,摸了摸再一次受伤的嘴角,又看着一脸大笑的老者,一脸的郁闷。老者两眼放光的看着柳靖源,简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要成为一个强者,除了天赋和努力,还要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更新,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显然,柳靖源已经在这方面取得了一些突破,而且效果还不错。“哎,不对呀。”
老者突然跳起脚来,一拍脑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半响后。“臭小子,过来,再和我说说昨天的事。”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我要听细节,一句也不能漏。”
……练功房所处的院门外,那名唤作客宁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外徘徊。“客宁,你怎么也在这?”
一个声音传来。“啊,客荣,你也来了,我在等爷爷,你呢?”
柳客宁迎上相见。“爷爷难得回家一趟,靖源又不让人省心,我就过来看着点,你等爷爷干嘛?”
“还不是酒楼那些事,最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江湖中人,现在几家酒楼天天都要发生一些事情,搞得我这几天是一个好觉都没有。”
“那你找剌史或太守府呀,叫他们帮忙照看一下不就行了吗。”
“不管用,那些人根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而且派来的官差对那些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敢过多干涉。”
“看来也有当官的不好使的时候。”
“主要是最近来的狠人太多了,昨天就有两个斗气的客人,把寸厚的桌子拍个粉碎,虽然客人后面大方的赔足了银子,可也把一些客人吓得不轻。而前天更夸张,几个大汉调戏两个小姑娘,结果一个被刺瞎了双眼,一个被砍下了一只手,那场面看得我都起鸡皮疙瘩。还有前晚,不知道哪来的一群人在厢房里打斗起来,一直打到后院,在留下一地狼藉后,一个个的跑得个没影没踪,砸坏的东西也不知道找谁赔。”
柳客宁一脸苦恼的说道:“还有今早,一个小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就被客人打碎了满嘴门牙,现在搞得店里人心惶惶。再往后啊,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几时是个头。”
“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咱们柳家已经很少过问江湖中事了,喜好习武的也大多跟着幺叔从了军,四叔和老七去做了教官,我们这辈的只有客钦客忠还在汉中了,不过都尉又不好管这些事,而且也不一定好管。”
“那不是嘛,本来平时只要一说是咱柳家的场子,谁人不敬三分,就算是一些小刺头敢挑事,我也能轻易摆平,可现在的情况,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要是放任不管嘛,就怕折了咱柳家的招牌,那往后做事可就不这么方便了。”
“也是,不过爷爷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我们还要去麻烦他,总觉得有点不太那个。”
“没办法呀,我也不想这样,不然我干嘛一个人偷偷的在这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