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爹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居然会这样说他?”
听到外面动静的纪大娘赶紧走出来,伸手将纪兴安拉到身后。轻声斥了一句:“不可以对长辈无礼。”
纪大娘转头对众村民说道:“如果真的是我们林昌吓到你们了,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你们放心吧,回头我就跟林昌好好说说,让他不要再出来了。”
因为纪大娘这句话,纪兴安又气又急,提着酒就先进屋了。纪大娘见乡亲们也不肯离开,她站了一会儿,想着锅里的菜也进去了。在这一点上,乡亲们倒是很有默契,都没有提顾戎是大师的事。纪大娘进去,见顾戎正站在堂屋门口。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她应该也都听见了。纪大娘把外面的院门关上,转头对顾戎笑了笑:“没事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顾戎点点头。饭后,几人坐在院子里闲聊。外面的村民也都在离纪家不远的地方闲聊,说话的声音在夜晚穿透力较强,清晰可闻,顾戎好久都没有这种感受了,就是饭后躺在躺椅上,用月光晒肚皮,舒服!“其实我妈妈去世之后,我也见过她。”
顾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纪兴安愣愣的看着她。顾戎神情很严肃:“是真的,我妈妈还为了保护我,魂飞魄散了。”
当时卫素秋是被人关着的,她为了逃出来,已经受了重伤,魂魄不稳。可是为了救她,她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所以,他们说的,纪大叔回来了,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说纪大叔变成鬼就没有以前的良知,是错的。”
纪大娘整个人都在发抖,双手用力的搓着。“我就知道,本来就是的,我家林昌老实巴交了一辈子。不管是谁家需要帮忙,他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就去了。上次帮人家上梁,自己的脚被木头划了一大道口子,都是自己出钱治的。他怎么可能会害人?怎么可能会吓孩子?”
纪大娘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含着哭腔。“我平时睡觉很惊醒的,那天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出事,如果我醒着,肯定死也不会让他再进去啊。”
纪大娘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话,纪兴安一直搂着她,不断的安慰,她都控制不了。顾戎看出来了,纪大娘心里最大的结,就是在纪大叔走的时候,她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没能陪在他的身边。而是让他孤孤单单的上了路,等到她伤后醒来,纪大叔已经火化,只剩下一个装满了骨灰的骨灰盒。顾戎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而且,很快就从他家门口经过,像是往后山的方向去了。纪兴安打开门出去,正好有个跟他同龄的小伙子跑过来。将他拉进屋,语速飞快的说道:“兴安哥,不好了,庆娃他妈在城里请了个大师回来,说是要去后山抓你爹的鬼魂。”
纪兴安拿了一把锄头就往外跑。“你给我站住!”
纪大娘冲上来就把纪兴安手里的锄头抢了过去:“你这是想干什么?你爹是清白的,啥都没有做过,你倒要去打人了?”
纪大娘扔掉锄头就往后山跑。顾戎和司宸也赶紧跟着。司宸趁着顾戎不注意的时候,给齐赫发了一条消息:“看着少夫人,别让她受伤了。”
“收到。”
纪大娘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估计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一口气跑到纪林昌的坟前,哭着跪在大师面前。“我家老纪真的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他就只是在这里出现而已,你不要伤害他,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他。”
顾戎看向那位大师,年约六、七十,胡子长到胸口,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背上背着桃木剑。居然也是一位六级玄师,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一号人物。大师看向纪大娘,眼神平静,淡淡的说道:“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先人已逝,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阳间的人与事,已经与他无关。或许他是无心伤人,可是现在有小娃因为他魂魄受惊,至今未愈,我今日必须要把他送走。”
纪大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不断的磕头。纪兴安想要阻止纪大娘,但是根本就拉不动。庆娃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红着眼睛说道:“纪大娘,我知道纪大叔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庆娃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想伤害他。人鬼殊途,你也不能让他一直留在阳间没有办法投胎吧?”
纪大娘拼命的哭,拼命的磕头。大师给弟子们使了个眼色,立刻上来两个人要拉纪大娘。纪兴安像是疯了似的,直接用头去撞。“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谁敢碰我娘!”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都冲过来要拉纪兴安。“兴安,你还要不要我们活了?你爹成天在村子里瞎晃,你们不怕,可我们怕啊!你们家是不是太自私了?”
纪兴安从头到尾都不相信纪林昌回来了,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过。他只是怕有别的什么东西缠着他娘。可是现在看着娘这个样子,他只想她别这么伤心。纪兴安突然停了手,走到纪大娘的旁边跪下。“不管我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我只知道,他是我娘还能活着的唯一念想。我娘的命是我爹救回来了,现在我娘怕是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碰我爹一下。我求求你们,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自己处理好吗?”
“兴安,不是我说你,你要怎么处理?你爹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庆娃妈红着眼睛说道:“兴安,不是我们不体谅纪大娘,是庆娃等不起了。他已经高烧好几天了,我们去医院,能检查的都查了,能用的药都用了。可是这烧就是不见退。再这样下去,我家庆娃怕保不住了啊。”
村里的,男人去拉纪兴安,女人去拉纪大娘。司宸悄悄的看了一眼顾戎,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大师开始起坛作法,他要先把纪林昌的魂魄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