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不过还是要走出去闯闯，这一步是必须迈的，迟早要和世界接轨。”

李卫国是鼓励她们出国留学的，这样一来，自己在国外也有信得过的帮手。　　王燕也插话进来：“我都听大贵叔说了，他和你在岛国买了叫什么票的，一年多的时间就翻倍了。对了国子，你们投了多少钱的，这么好赚的吗？”

她也不大懂，连股票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就是跟什么倒腾布票自行车票之类的差不多。　　“是股票吗？”

吴小玉学过经济学，多少还了解一些。　　李卫国点点头，都是家里人，他也不会隐瞒，于是笑着说道：“我和大贵叔一共投了二百万美金。”

啊！　　连李小梅都惊得跳起来，她当然知道，二百万翻倍，那就变成了四百万。　　其他人也都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李卫国，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还是葛卫红最先反应过来：“哇，国子哥你太厉害了，我支持你，狠狠赚外国人的钱。”

李卫国看她攥着小拳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对，这个叫薅洋毛。”

曾几何时，洋这个词，对国人来说，并不太好，火柴叫洋火，钉子都叫洋钉，一个洋字，记录的是贫穷和落后。　　但是在李卫国嘴里就不同了，他要从外国人手里攫取财富，使劲使劲地薅洋毛。　　吴小玉也愣愣地望着李卫国，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对象，心里竟然埋藏着如此远大的志向，而且已经逐步开始实施，并且顺利迈出了第一步。　　一时间，她望着李卫国，竟然有些痴了。　　“国子，咱们可别弄那个什么票了，这钱赚着心里不踏实。”

李金梅是彻底被吓到了，觉得就像偷了二百万似的，搞不好就会有警察来抓人。　　吴小玉也笑了：“大姐，没问题的，股票是一种风险投资，在欧美那些发达国家是允许的，就是风险比较大，国子是运气好，二百万变四百万，要是运气不好，二百万有可能变成一百万，或者变成二十万。”

这样啊，李金梅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国子，那还是别搞了，万一亏了的话……”　　李卫国伸手在大姐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姐，我会小心的。”

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咱们国家现在实行改开，和世界各国的交往会越来越多，发展的脚步会越来越快，我们如果只局限于眼前，那必将被社会淘汰，所以，我支持你们走出去。”

李玉梅也望着三哥，使劲点点头，心中有一种时不我待之感。　　王燕也同样目光炯炯，就连李卫军，都忽然有点不想养奶牛了。　　在啃了一个冻梨之后，葛卫红彻底又满血复活。　　她穿鞋下地，来到李卫国身旁，围着他坐的凳子转了几圈：“国子哥，我怎么觉得你，人在咱们这个小山村，眼睛却望向世界？”

这种感觉确实有点怪异，不仅仅是葛卫红，就连吴小玉和李玉梅都有同感。　　她们身处首都，都没有李卫国这般意识和眼界，就好像李卫国一下子给她们推开一扇崭新的大门，认识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并且拥有了一颗闯荡世界的心。　　在前瞻性方面，李卫国肯定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人，而且这两年，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就像是学习英语，硬生生从无到有。　　“卫红，你再转就把我都转晕了。”

李卫国看着还在转圈的葛卫红，感觉这丫头肯定还没醒酒呢。　　旁边的李小梅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嘻嘻，三哥，卫红姐，你们这叫月亮绕着地球转。”

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葛卫红脸上红扑扑的，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以前她的年龄小，和李卫国相处，就是把国子哥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经情窦初开，每每回忆起来和国子哥的点点滴滴，心里都感觉甜丝丝的。　　葛卫红知道，国子哥是小玉姐的对象，所以她现在只能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李卫国讲的最多，有对国家未来的憧憬，有对世界格局的观点。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收获，吴小玉和李玉梅，也坚定了出国留学的信念。　　到了晚上十点多，李小梅和李小鹿一个劲打呵欠，还舍不得去睡觉。　　李金梅站起身：“行了，大家明天再聊，晚上怎么睡？”

她一边说，一边朝李卫国和吴小玉瞥了一眼，按照当地的风俗，未婚妻来家里，是可以睡到一起的。　　“小梅，小鹿，咱们先去睡觉。”

葛卫红一手拉着一个先闪了。　　李卫国当然瞧出来大姐的用意，他也站起来：“我还是去鹿场吧，明天早上把大山哥领回来吃饭，小玉和卫红她们，还不认识大山哥呢。”

“太晚了吧？”

吴小玉看看时间，然后终于鼓起勇气，“国子，我陪你一起去。”

李金梅也点点头：“行吧，都一年没见面了，你们好好聊聊。”

李卫国还想推辞，结果大姐不由分说，把自己的棉大衣、棉围巾和手闷子都给吴小玉武装上，然后催促他们出门。　　李卫国心里也不觉好笑：大姐呀，怎么好像非得要把我们赶出家门似的。　　还差小半个月过年，外面月色正好，月光照在雪原上，亮堂堂的，能瞧出很远。　　咯吱咯吱，一双男女走在寂静的路上。　　两个人挎着胳膊，默默前行，彼此都感受着这份心灵的宁静。　　“小玉，家里都好吧？”

李卫国打破沉默，询问起吴小玉家里的情况。　　吴小玉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忽然转过身，抱住李卫国。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两颗心却滚烫滚烫。　　李卫国轻轻在吴小玉的额头亲了一下：“傻丫头，不需要你这样做，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吴小玉轻轻摇摇头：“都不是，我是真的想你啦。”

李卫国也不由动情，轻轻碰碰吴小玉的鼻子：“我也想你，小玉，那你准备好了吗？”

嗯，吴小玉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变得更加滚烫。　　和上大学前夕的那一夜不同，吴小玉现在真的是情不能自已。　　李卫国也懂了，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拒绝。　　两个人一路走到鹿场，李卫国说起鹿场的变化，还有新近在这落户的母豹子一家。　　吴小玉听得兴致勃勃，非得要去看小豹崽。　　“还是等明天的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李卫国揽着吴小玉软绵绵的身子，向着房子这边走去。　　两条大狗迎上来，显然也认出了吴小玉，卖力地摇晃着尾巴。　　屋子里亮起烛光，大山出现在门口。　　“大山，是我，我未婚妻回来了；小玉，这是大山，我在信里跟你说过。”

李卫国大大方方地给双方介绍着。　　“大山哥，国子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吴小玉也知道大山颇具传奇特色的事迹，也同样把大山当成亲人。　　大山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吴小玉，他缓缓点头，嘴里叫了一声：“弟妹，快点进屋。”

很显然，他已经认可了吴小玉。　　常年的山林生活，让大山的直觉无比敏锐，往往能够直入人心。　　鹿场这边是三间房，中间是外屋地，然后两边各有一间屋，都有火炕。　　今天是大山一个人在这住，他先把另一间屋子的火炉点上，又抱了一捆柴火，塞到炕洞子里点燃：“晚上都烧一遍了，应该不会太凉。”

说完他就默默地回到自己屋里，吹熄了蜡烛。　　李卫国先把自己平时用的被褥拿下来铺好，火炉上的水壶里有温水，简单洗漱一下，吴小玉便慌慌张张地先钻进被窝，感觉羞得不行。　　虽然两世为人，但是李卫国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因为这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姑娘。　　深吸一口气，李卫国吹灭了蜡烛，那就全身心地爱一次吧。　　天色微明，大山就从睡梦中醒来，换成往天，他就起来照顾鹿群了。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殊，所以他穿好衣服，静静地坐着，不想惊动国子他们。　　李卫国的生物钟也很准时，他也醒了，晨光透过窗帘，屋里微明。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熟睡的枕边人，一张俏脸，是那么美丽和恬静。　　从此之后，他们彼此身心交融，相依相伴，一起漫步人生路，这种感觉，真好。　　似乎感应到李卫国目光的注视，吴小玉的睫毛颤动两下，然后睁开眼睛。　　目光短暂对视，吴小玉便羞得双颊飞红，深深地把头埋进李卫国怀里。　　李卫国静静地拥着心上人，嘴角微微翘起：不负佳人，不负韶华，不负此生。　　起来之后，李卫国和大山把鹿群从鹿栏放出来，圈了一晚上，鹿群出栏之后就开始撒欢。　　那些大公鹿都呼噜噜地在雪地里跑上几圈，而那些小鹿，就跟练跳高似的，一个劲蹦跶，瞧着可真欢实。　　等撒完欢之后，这才凑到食槽子前面，槽子里是刚添加的草料。　　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山，要是野生状态下，梅花鹿在冬天还是非常难熬的，啃树皮啥的都是常事。　　吴小玉在屋子里收拾着，生起火炉，然后就开始做早饭。　　虽然她上大学之后，这些东西没怎么碰，但是并不显得手生。　　锅里熬上酸菜汤，锅边贴了一小圈大饼子，在灶膛里添上几根干树杈子，吴小玉就穿戴整齐，来到外面。　　感觉还好，只要不太剧烈活动，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满眼都是晃动的梅花鹿，瞧得她有点眼花。　　而鹿群之中最显眼的，则是一头雪白的白鹿，头上的鹿角刚分叉，但是已经初具鹿王的风范。　　“小白！”

吴小玉兴奋地奔过去。　　白鹿凑到她近前嗅了嗅，然后很是亲近地把脑袋扎进她的怀里拱了拱。　　吴小玉不免有些纳闷：去年暑假来的时候，白鹿对她可没这么亲？　　呼噜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吴小玉回头一瞧，立刻被惊呆了，只见一只硕大的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　　呀，吴小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昨晚上国子告诉她，鹿场多了一只母豹子。　　虽然这只豹子看上去确实很美丽，可是同样也很致命。　　吴小玉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发现，这只豹子似乎并没有凶她，而且还很亲近的样子。　　就当是大一些的猫了，吴小玉的内心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她鼓足勇气，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伸出手，试探着摸向母豹子的头顶。　　母豹子的眼睛竟然眯了起来，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真的可以，吴小玉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吴小玉轻轻偏头，便看到李卫国就在十几米外，静静地望着她，显然是在旁边守护着。　　“国子，这只豹子好漂亮，而且它很乖呦。”

吴小玉兴冲冲地说道。　　豹子又不是大花猫，当然不能用乖不乖来形容，李卫国知道，这家伙除了跟大山和李小鹿比较亲近之外，对其他人可不惯着。　　于是他笑着解释道：“动物的嗅觉都是非常敏锐的。”

吴小玉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想明白，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羞涩，使劲白了李卫国一眼，然后回屋去做饭。　　那明眸娇羞的一瞥，刹那的风情，叫李卫国也是心中一荡。　　“国子，大山哥，吃饭啦！”

吴小玉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卫国和大山一起回屋，沉默的大山，嘴里很难得地吐出几个字：“是个好姑娘。”

早餐比较简单，玉米饼子酸菜汤，再加上一碗咸菜条子，每人还煮了一枚鸡蛋。　　三个人围坐桌前，简单朴素，又不乏温馨，还真有点家的感觉，叫大山的心里也很舒服，认可了李卫国的媳妇。　　“三哥，小玉姐，我们来啦！”

窗外传来李小梅的喊叫声，随后屋门一开，就见葛卫红领着李小梅和李小鹿冲了进来。　　葛卫红这丫头进来之后，就疯疯癫癫地拉住吴小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瞧她那意思，好像瞧瞧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吴小玉被瞧得脸都红了：“你个疯丫头，快点见过大山哥。”

葛卫红这才瞧见起身的大山，她当然也知道大山的存在，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只见大山的长发很随意地披散着，棱角分明的脸上，展现出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　　葛卫红嘻嘻一笑：“大山哥，你可真帅。”

这丫头是自来熟，而且心直口快。　　大山向她点点头，他自然能瞧出来葛卫红的性子。　　“三哥，这是大姐叫我们送过来的牛奶。”

李小梅把怀里的暖壶放在桌上。　　葛卫红也跟着一个劲点头：“对，金梅姐说，给小玉补补……”　　她还没说完，嘴上就被吴小玉给塞了一小块大饼子。　　李卫国就把暖壶里面的牛奶，在几个人碗里倒了些，小当家笑嘻嘻地在旁边说着：“我们都吃完饭了。”

而李小鹿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跟大猫差不多大小，只是更加粗壮。　　“哇，这就是小豹子啊。”

葛卫红眼睛都直了，跑过去俯下身子，就要去抱。　　结果小豹子生气了，朝她呲牙咧嘴，奶凶奶凶的。　　吴小玉也喜欢得不行，也蹲下身子，朝一只小豹子伸出手。　　结果小家伙立刻收起凶相，很是活泼地跟吴小玉玩耍起来。　　“这不公平啊！”

葛卫红都要哭了，看人下菜碟，这也太明显了。　　吴小玉还兴致勃勃地往盆子里倒了些牛奶，喂给两只小豹子，把葛卫红给羡慕坏了。　　瞧着李卫国也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她终于想明白了：“哦，原来你们，你们……”　　直到下午，一行人这才坐着驼鹿爬犁回村，连大山也下山。　　不过晚饭却不是在李卫国他家吃的，是高大林家请客，知青们一桌，另外还有老村长王队长和赵广定他们一桌。　　吃喝一阵之后，王队长便拉开话匣子：“国子，眼瞅着要过年了，咱们这大棚里面的蔬菜，今年咋个章程，还像去年那么卖？”

他们村的大棚，主业是培育水稻苗，种菜就是顺带着，也没啥太大的成本，能赚点更好。　　结果偏偏是无心栽柳，去年还小赚一笔，把修建大棚的钱都赚回来，还略有盈余。　　一听王队长说起这个，大伙也都激动起来，在座的不少人，去年都参与了在市场卖菜，那家伙，就跟抢似的。　　一天下来，装钱的黄书包都满了，虽说都是零钱，但是成就感拉满。　　李卫国则望向王燕，这事是王燕负责的。　　王燕便接过话茬：“队长叔，县里的蔬菜商店联系的我，说是要把我们屯的鲜菜都包圆，我还正准备跟大伙商量呢，他们收购肯定是批发价，不过人家负责运输，咱们也都落个清闲。”

大伙也都听明白了，于是就议论开了，有说自己去市场卖的，也有主张直接批发出去算了，比较省心。　　最后还是批发的占据多数，这大冬天的，运输是大问题，一个不好，鲜菜着冻，反倒损失大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在家里就能把钱赚到手，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有了这个好消息，大伙兴致更高，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老赵，你少喝点，一会还得去鹿场值班呢，别耽误正事。”

翠花婶子瞧着赵广定一盅接一盅的，便连忙提醒他悠着点。　　赵广定则摆摆手：“没事，这些日子，国子和小玉在鹿场那边住，晚上俺就不用去了，来，再整一个。”

喧闹的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李卫国和吴小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大伙都乐呵呵地点头，老一辈的眼中满是慈爱，同辈人则更多的是欣喜和祝福。　　在听到广定叔的话之后，吴小玉其实很慌，不过在感受到乡亲们的目光之后，她的心中也变得坦然，还涌动着幸福的滋味。　　“哈哈，好，那就干一个！”

老村长捏起小酒盅，畅快地一饮而尽。　　在老辈人的观念中，既然都订婚了，再正常不过。　　而且国子和小玉这么般配，这是好事。　　“喝！”

大伙都齐声应答，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　　天都黑了，大伙这才醉醺醺地离去。　　赵广定也有点喝高了，摇摇晃晃地走到李卫国身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国子，等会去俺家，叫你婶子给你拿瓶药酒，大拿配的，管用。”

李卫国也有点哭笑不得：广定叔，我这年纪轻轻的，好像不用吧？　　幸好赵广定被翠花婶子给拽走了，李卫国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队长婶子又凑过来，往李卫国兜里塞了一把什么东西。　　他掏出来瞧了一眼，赶紧又装回去，这才想起来，队长婶子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掌管着计生用品。　　回到家里，李卫国也躺炕上眯了一会，刚才没少被大伙灌酒，尤其是在赵广定的发言之后。　　等他醒了，就听到屋里传来砰砰的声响，还有李小梅她们的欢笑声，其中葛卫红的嗓门最大。　　李卫国迷迷糊糊坐起来，然后立刻就精神了。　　只见葛卫红正领着俩小的在地上疯呢，空中飘着一个大气球，她们几个就跟打排球似的，砰砰的来回用手拍着。　　只是这个气球有点不大正经，不是那些红的绿的，而是微微带着点乳白色，最特殊的是，前面还带着个小突起。　　李卫国使劲眨巴眨巴眼睛：要说小当家和小鹿不懂，葛卫红你这么大的丫头，怎么也跟着玩这个？　　砰的一声响，气球爆了。　　“快点，再吹一个。”

葛卫红又从桌上拿起来一个小套，呼哧呼哧地吹着。　　李卫国算是瞧明白了，这姑娘是真不知道。　　瞧着这一大俩小，脸上都汗抹流水的，玩得那叫一个开心，李卫国也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