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导，是我。”

“我不买保险也不银行贷款。”

“我是简然！”

简然拨通林睿的电话，听到他在另一端戏谑的话，心底腾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和林睿也好歹见过很多次面了，林睿不可能对他的声音没有印象。“诶呀是简大明星啊，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推销广告的太多了，我把你的声音和他们给搞混了。”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林导，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搞鬼？我只搞女明星，不搞鬼。”

林睿嬉笑着回道。简然听着，对林睿这插科打诨的态度更是生气：“林睿，你做事能不能男人一点，做了的事情别不敢承认，我和《回到未来》的黑料，都是你的团队运作的吧？”

林睿本来觉得简然是单纯的找茬也就算了，听到他没凭没据的质问自己，也是认真了起来：“简然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这个电影已经获了加拿大电影节的最佳外语片奖，还在乎和你那电影争票房么？”

“那可就要问你自己了！”

“拜托，文艺片在国内的市场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估计《守望》的票房还不够在背后运作你们那破片儿呢吧？”

林睿吐槽起简然来也是毫不留情：“《守望》每天不到百分之三的排片率，你觉得我再挣扎能挣扎到什么地步？”

简然顿住，想来也是，文艺片在国内的境遇一向惨淡。前些年吴天明导演的译作《百鸟朝凤》上映，仅仅只有百分之一的可怜排片，一周后的晚上，出品人在微博上直播讲述电影艰难上映的幕后故事，呼吁影城的经理能够支持这部文艺片，增加排片量。63岁的出品人说到动情处，直接跪倒在地，磕头痛哭，希望影院经理能够在周末给《百鸟朝凤》排一场黄金场。出品人下跪事件在网络上引起了强烈的轰动，许多同行制片、导演、明星纷纷呼吁支持这部吴天明导演的遗作，各影院经理也终于给这部没有明星阵容，讲述唢呐串成艺术的故事片提升了一些排片，但绝大部分场次仍然在上午或者晚上十点以后，黄金场次还是少之又少，毕竟没有人会用影院的经济效益做赌注。因此哪怕《百鸟朝凤》出品人下跪事件已经演化成为社会新闻，许多观众们都已经知道了这部电影的存在，可还是很少有人走进电影院去看这部文艺片，即便它的剧情已经足够精彩。到最后，《百鸟朝凤》的票房也还是止步于八千多万，没有突破一亿大关。可见，文艺片导演一直在努力，但收益甚微，即便林睿这部电影已经拿下了加拿大电影节的大奖，买账的人也还是少之又少。就像楠姐所说的，这是同期的电影里，最没有可能在背后运作的一个。“不说话了？”

林睿占据上风，还击道：“我也不用你给我道歉了，带着梦真去影院支持一下我的电影就好……”“再见！”

简然听到林睿趁火打劫，直接挂断了电话。林睿在后面捣鬼这件事完全可以否定了，那么最可能的事情，还是落回到了白萌的身上。如果白萌买水军摆明就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但想到她在首映礼上义无反顾走掉的情景，简然有理由相信，她真的会做出这件事情！想到这里，他拨通了白萌的电话。半晌过后，另一面接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简然先开口。“白萌。”

简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情。”

白萌冷淡的说道，那声音顺着手机，让简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的确，这声音和白萌平时的说话声相距太大了，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讲出来的。“是你做的么？”

“没错啊，就是我。”

白萌坦荡的说道：“被喷子包围的感觉，挺不错吧？”

“如果你想冲着我来就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其他人？”

“我高兴啊！”

白萌有些得意的说道：“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个限度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就找个契机发出来咯，别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不怕这件事被人知道么？再说你也是利益共同体。”

简然难以理解。电话另一头，白萌的说话声突然抬高了一个分贝：“我还有什么可怕的？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我的，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维护的形象全都被你给毁了！你还想怎么样？”

简然不想再和她争辩，没再回应，而是直奔主题道：“这个片子对余导还有所有主创包括你都非常重要，你说吧，到底怎样才愿意收手？”

白萌冷笑了一声，道：“很简单啊，你为之前损害我利益的所有事情在公众面前道歉，然后和我在一起。”

“你太高估自己了。”

简然垂着眼眸，对白萌说出的这些条件感到无语。“这是你和我谈条件的态度？”

白萌质问。“我只想为主创团队们出一份力，但不代表我会昧着良心说话，更不会代表我会受你威胁。”

简然坚持自己的立场。白萌顿了一下，用比刚刚更冰冷的语气道：“简然，你也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你知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我手里还攥着你好多黑料呢，只要给那些狗仔一点素材，他们就能编出好多让你夜不能寐的好故事，你就慢慢等着看吧。”

简然听完白萌的话，感到不寒而栗。“不说话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条件？”

白萌的声音充满了危险。简然闭着眼睛，舒了口气：“随便爆吧，我看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和这通电话相比，刚刚跟林睿的针锋相对才只是开胃小菜，白萌的话，预示着她向他正式宣战，更预示着暴风骤雨的开始。简然凝视着窗外的明媚，却体会不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