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头,视线定在游锐的脸上,孟群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奇,你来自哪个营地?”
游锐猛地一颤,差点吓得转身就逃。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做好的伪装,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破! 对方为何知道自己是武卒? 不论如何,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落下把柄! 游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恕我无可奉告!”
嗤笑一声,孟群也不多说,“送客。”
站在游锐身后的山匪,当即上前揪住游锐,想要将他拉出去。 游锐大惊,连忙挣扎,“等等!我是来交易的,你不是想救出焦茂吗,我能帮你救他!”
孟群淡淡一笑,“你连什么身份都不肯说,我如何相信你?”
游锐大急,额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若是无功而返,他绝对难以活命! 因此,他万分焦灼,纠结着该不该说出身份。 “好了,就不为难你了,”用盖子捋去杯中的茶叶,孟群摇头笑道,“不就是权深翰派你来的嘛,有何不能说呢?”
游锐顿时一惊,吓得面无人色。 他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莫慌,”见游锐如此吃惊,孟群笑道,“想猜出你的来历,很简单。”
“没有大量人马,无法帮我救出大当家。这附近拥有众多人马的,不多。”
“而你来自兵营,那么只有两处,景勋和权深翰。”
“景勋这厮若是肯帮我,就不会破我大营,伤我弟兄,毁我基业!”
说到这里,孟群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恨意。 “那么唯有权深翰,此人谋略过人,却睚眦必报,为了报仇铤而走险,也不稀奇。”
孟群悠然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交易的条件是帮你们杀掉某个人,对不对?”
游锐面如金纸,心中惊骇。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被对方猜的明明白白,这种感觉让他惶恐难安。 难怪众人都说孟群智谋过人,果然不一般! 也怪不得他动身前,曾问过权深翰,该如何跟孟群打交道,权深翰的反应很耐人寻味,只说了一句话,“记住底线,莫要输得太彻底。”
当时,游锐还疑惑不已,不知何意。 如今才知道,权深翰料定他玩不过孟群,所以没有什么嘱咐,只要求记住底线——杀了秦易。 “杀了秦易!”
面色苍白的游锐,嘶声喊道。 孟群听了,缓缓点头,“他的身份。”
“策院生员。”
游锐再无隐瞒的想法,要比智谋,他绝对不如孟群! “背景。”
“孤儿。”
孟群点了点头道,“可以,你们能帮我做什么?”
他特意问了身份和背景,就是担心权深翰想要他们刺杀知府之类的官员。 当然,这些官员也是肉体凡胎,同样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利落的话,一刀就能解决。 只是他们身周不乏护卫,刺杀起来并不容易。 如今得知不过是一个孤儿生员,那就简单了,无须再问下去。 当然,他也有些疑惑,如此普通之辈,权深翰为什么要假手于自己? 想来对方也出手过,只是无法得逞,可见这秦易并不是易于之辈,得多派人手。 游锐答道,“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以及后续会有帮助。”
“什么情报?”
“焦茂会被押至离阑府城,于法场午时问斩!”
孟群猛地眯眼,沉吟片刻,便舒展开来,缓缓点头,“难怪押运队伍突然一分为二,一路大张旗鼓的前往瞻京,一路悄无声息的改道向南,原来有此图谋。”
游锐惊诧,没想到景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竟被孟群所发觉。 看来这伙山匪,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羸弱,至少侦查能力很强。 “后续有何帮助?”
孟群问道。 “大人说,可以放松法场的守卫,协助你们救出焦茂。”
孟群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故作皱眉道,“空口无凭,我很难相信你们啊。”
游锐心中一紧,生怕对方不答应,连忙问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除非你留下字据,且亲自署名。”
孟群缓缓说道,“如此一来,我才敢和你们合作,只要你们没有异心,事成之后,这字据我会立即毁去,若是你们违约,那么……” 游锐紧皱眉头,满心犹豫。 若是不答应,他回去之后难逃一死。 若是答应了,等对方到法场劫囚,到时候一网打尽,哪怕有字据,也无须担心泄漏出去。 猛地咬牙,他重重点头,“可以!”
反正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瞒着校尉大人就好,若是让校尉大人知道他留下把柄,定然不会轻饶! 孟群笑了起来,看着游锐签下字据后,点头说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们就精诚合作,各取所得吧。”
游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戴罪立功,完成了任务。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袍已经湿透,不知是性命相关,过于紧张,还是被孟群所吓到。 不论如何,跟孟群谈判都有着极大的压迫感,他不想再来一次,希望能尽早离开。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宁尤义军会记住他的帮助,我们交他这个朋友。”
孟群起身说道。 游锐点了点头,当即拱手,“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孟群颌首,目送游锐仓皇离去。 缓缓地,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名山匪上前来,问道,“二当家的,你真要跟他们合作?”
在旁边听了一阵,这名山匪感觉对方真心想合作,可对于临瞻士卒,他满心嫌恶,觉得不太妥当。 孟群冷冷一笑,“人家请我们入瓮,我们可不能真就进去了。”
山匪一愣,满脸纳闷,不知道这入瓮是什么意思,只能暗叹自己读书少,听不懂二当家的话。 知道山匪不解,孟群解释道,“他们不怀好意。”
山匪疑惑,对方明明很有诚意啊,如何判断出不怀好意呢? 不等山匪发问,孟群接着说道,“权深翰是疯子,却不是傻子。他入城协防,若是让我们劫走大当家,你说他有几个脑袋用来砍头?”
他就一个脑袋,砍头之后,就没有脑袋了……山匪一阵嘀咕,顿时明白! 权深翰这厮在骗人! “若我没有猜错,对方放松防卫是假,布下伏兵是真,想连我们和秦易一起吞下呢。”
孟群冷笑说道。 山匪一阵恶寒,被权深翰的歹毒所惊到,旋即生起恼怒,恨不得去宰了这阴毒的家伙。 “那该如何是好?”
另一名山匪急忙问道。 今日午时,大当家就要法场问斩,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孟群微微眯眼,一丝精光蕴含其中,“想必此时,离阑府城上上下下,都做好了防止我们劫囚救人的准备,唯有出其不意,方可成功。”
众多山匪都屏住呼吸,等着孟群说出办法。 “他们以为我们会在法场救人,我们就偏不在法场救人,而是在半路设伏劫囚!”
众人一怔,半路? 他们跟了押运队伍一路,愣是没找到出手的机会,此时动手,岂不是铤而走险? 这么做的话,极可能付出惨重代价,也救不出大当家啊!